【这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刚才还没有啊!】
【血红血红的,瘆死人了!】
【主播快跑吧!这地方真不能待了!钱重要命重要啊?】
跑?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强行压住几乎要夺路而逃的本能。往哪跑?大门的方向被一片更浓密的、摇曳的红光彻底吞没,根本看不清来路。而且……规则第一条:子时务必熄灯就寝。现在离子时,恐怕不远了。
跑不了。至少现在跑不了。
我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靠着墙壁,大口呼吸着那带着霉味和尘土气息的空气,试图平复擂鼓般的心跳。目光扫过直播间飙升的数字和滚动的弹幕,一个念头在恐惧的废墟中顽强地冒了出来:热度!前所未有的大热度!只要活过今晚……只要活过今晚!
“家……家人们,”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都……都看到了?百年凶宅,名不虚传!刚才……真刺激!”我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铁们放心,主播命硬!想看后续的,点波关注!小礼物刷起来!今晚,林晚陪你们……熬到底!”
屏幕上的礼物特效开始疯狂闪烁,火箭、跑车、嘉年华……伴随着更多涌入的观众和更加狂热的弹幕。恐惧和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在我体内交织冲撞,让我浑身微微发抖。我关掉了手电筒,房间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
“规则第一条,子时熄灯。”我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说,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主播现在……躺下了。无论听到什么,绝不睁眼,绝不回应!家人们……帮我盯着点!”
我摸索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那张冰冷坚硬的拔步床上。腐朽的木头气味混合着灰尘直冲鼻腔。我拉过那床散发着浓重霉味、硬得像铁板的薄被,将自己紧紧裹住,连头都蒙了起来,只留一条缝隙对着手机屏幕。冰冷的床板透过薄被传来寒意,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闭上眼睛,世界沉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疯狂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耳膜。时间变得粘稠而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已是子时。
“呜……呜……”
一阵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哭声,毫无征兆地飘了进来。那哭声极细,极弱,像刚出生的小猫在寒风中哀鸣,又像被强行捂住了嘴发出的绝望呜咽。它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仿佛就贴在门板外面,带着一种穿透耳膜的阴冷,丝丝缕缕地钻进被窝,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来了!
我死死咬住下唇,把脸更深地埋进散发着霉味的被子里,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规则第一条:无论听到任何声响,不得睁眼,不得回应!
弹幕在我手机屏幕的缝隙里疯狂跳动:
【哭声!我听到了!好瘆人!】
【主播稳住!别睁眼!】
【好像是从二楼……西边传来的?】
【规则二!二楼西侧尽头!绝对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