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理智在尖叫:别回头!别去看!规则写了!但直播间那点人气,像毒瘾一样勾着我。一百多双眼睛在屏幕后面看着,等着我的反应。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
“呵,哪有什么红影?家人们别自己吓自己……”我干笑着,声音却绷得发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违背着意志,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转了过去。
手机摄像头也随之调转方向,将那面蒙尘的铜镜框进画面。
昏黄的手电光线下,镜面像蒙着一层浑浊的油污,映出房间模糊扭曲的轮廓:笨重的雕花木床、褪色的帐幔、墙角堆积的模糊阴影……还有我自己那张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失真的脸。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镜子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陈旧的昏黄。
紧绷的心弦似乎松了那么一丝丝。我几乎要呼出一口气。
“看吧,啥也没……” “有”字还没出口,视线掠过屏幕上的弹幕,我的血液在那一刻彻底冻结了。
直播间像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弹幕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密度爆炸开来,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盖头!红盖头!!!】
【就在主播身后!低头看脖子后面!!!】
【啊啊啊啊啊!!!她低头了!盖头垂下来了!!!】
【主播快跑啊!!!她在你后面!!!】
【红盖头!绣着金线的!我看到了!】
【脖子!脖子后面有头发垂下来了!!!】
【她贴着你!!!】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球,刺进我的大脑!身后?!红盖头?!脖子后面?!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冷气息,带着腐朽的、类似陈年棺木的湿木头味,毫无征兆地喷在我的后颈皮肤上!
那不是风!是……“呼吸”?!
“轰——!”
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冰水瞬间灌满了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濒死的尖啸!规则第三条的文字在眼前疯狂闪烁:**如遇穿红色嫁衣者出现,立即闭目,屏住呼吸,直至其离开!**
闭眼!闭眼!闭眼!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地、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同时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头,剧烈的刺痛和口腔里弥漫开的血腥味强行压制住了冲到喉咙口的尖叫。屏住呼吸!肺部因为缺氧而开始隐隐作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我自己沉重到恐怖的心跳声,在耳膜里疯狂鼓噪。
咚!咚!咚!
冰冷的气息,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湿木头和泥土的腐朽味,像一条滑腻的毒蛇,缠绕在我的颈项间,缓慢地、一圈一圈地收紧。细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近在咫尺,仿佛就在我的耳廓边缘响起。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和试探,一下,又一下,轻轻拂过我的头顶。
是……盖头的边缘?还是……那只手?
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被拉长成一个世纪。肺部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眼前开始出现缺氧的黑斑。窒息的本能像野兽一样撕扯着我的意志,疯狂地催促我张开嘴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