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濛穿着今年最新款的连衣裙，手上拎着的名牌包是岑浩上周刚买给她的。而我和阳阳身上，还是两年前的旧衣服，洗得发白，袖口都短了一截。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闹。布料和款式都是次要的，是他的那份心意，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了他所谓的「英雄家属」。
可现在，我怕了。
那间地下室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尝第二次。
我僵在原地，对岑濛眼底一闪而过的炫耀视而不见。
岑浩把我的恐惧，当成了幡然醒悟。他对岑濛说：「早知道关一关就有用，姐，你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我浑身冰冷。
2
岑濛捂着嘴轻笑，拉住我僵硬的手臂，指甲有意无意地掐进我的肉里。「蔚蓝，你别多心啊，岑浩就是心疼我，没别的意思。」
一道刀子似的目光射过来，我不用抬头都知道，那是岑浩在警告我。
「蔚蓝，」岑濛亲昵地晃了晃我的胳膊，声音甜得发腻，「我忽然想吃车厘子了，要进口的那种，霖霖也念叨好几天想吃榴莲了。」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自然而然地对我下达指令。
岑浩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他甚至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看，我姐多好相处。
我忍着手臂的刺痛，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打开生鲜软件，默默下单。
身后，传来岑浩满意的声音，「还是得教训，姐，你放心，以后她再敢给你脸色看，我就还把她关进去。」
我的指尖抖了一下，屏幕上昂贵的价格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们家经济并不宽裕，岑浩是副队长，工资和补贴听着不少，可大头全填进了他姐姐和外甥这个无底洞。
霖霖的国际幼儿园，岑濛的各种名牌，哪一样不是钱？
而阳阳，连少年宫最便宜的游泳班，我提了三次，岑浩都以「最近队里开销大」为由拒绝了。
当那两大箱散发着昂贵气息的水果送上门，整个客厅都飘着榴莲霸道的香气和车厘子的甜味。
我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阳阳更是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饱满鲜红的果子。
但我们谁也不敢动。
上一次，就因为阳阳多看了两眼霖霖手里的进口巧克力，岑浩就罚我们爷俩晚饭不许吃，「英雄的孩子吃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你们怎么这么馋？跟英雄家属抢东西，脸呢？」
那晚，阳阳饿得在被窝里直哭。
霖霖吃得满嘴都是果汁，岑濛捏着一颗车厘子，状似无意地说：「蔚蓝，你也吃啊，怎么不动？岑浩特意买的呢。」
我还没开口，岑浩已经开了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去，霖霖吃剩的榴莲壳，拿去给你跟阳阳闻闻味儿吧。」
这句侮辱，比十五天的禁闭还要伤人。
我强忍着泪，面无表情地洗了盘青菜，端上餐桌。
在岑濛和霖霖大快朵颐的咀嚼声里，我和阳阳沉默地吃着寡淡的白米饭。
忽然，桌子对面的岑濛捂住了脖子，呼吸急促起来。
「哎呀，我的脸……好痒……」
她惊恐地指着果盘，果盘里除了车厘子和切好的榴莲，还有几块金黄的芒果丁，是我刚刚顺手切进去，想给阳阳补充点维生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