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尽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态炎炎。
电话打出去几十个,得到的回复大多是爱莫能助和无声的挂断。
尊严,被一次次地按在地上摩擦,碾得粉碎。
夜里,我一个人蜷缩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不敢回家。
那个所谓的家,比这冰冷的长椅更让我感到寒冷。
我甚至想过,要不要再回去求求林薇,给她跪下,磕头。
可一想到她那张冷漠的脸,和那份冰冷的AA协议,我刚刚弯下去的膝盖,又倔强地挺直了。
我是个男人,我爸还在等我救命,我不能就这么垮了。
父亲的病情在一天天恶化,医生找我谈了几次话,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是,再不手术,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心急如焚,嘴上起了燎泡,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甚至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里的网贷APP,看着那高得吓人的利息,我的手抖得厉害。
我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一旦陷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我怕我爸知道,他那个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人,要是知道我为了给他治病去借高利贷,恐怕会活活气死。
这期间,林薇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信息。
仿佛我这个人,连同我病重的父亲,都从她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偶尔我半夜回去换件衣服,她也只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轻飘飘地问一句:“还没凑到钱吗?”
那语气,不是关心,而是嫌弃,嫌我这个麻烦还没有被解决掉。
有一次,我精疲力尽地回到家,瘫在沙发上,正准备闭眼歇一会儿。
却无意中听到林薇在阳台上打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向电话那头的朋友炫耀。
“我最近投了一个新能源的项目,回报率超高的,下个月我们去马尔代夫庆祝一下?”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是要懂得投资自己,让自己活得开心。”
我的拳头,在沙发垫下死死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一边是我的愁云惨雾,火烧眉毛。
一边是她的云淡风轻,挥金如土。
我们明明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那一刻,我心底的怨恨和不甘,像疯长的野草,再也压抑不住。
凭什么?
凭什么我的父亲在生死线上挣扎,她却可以心安理得地计划着去海岛度假?
凭什么她可以拿着百万年薪,对我家的灾难视而不见?
林薇,你等着。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也尝尝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滋味。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时,一束光照了进来。
我的大学死党,李明,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家的事,直接杀到了医院。
他看到我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样子,二话不说,先给了我一拳。
“陈默,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男人!出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说!”
他眼圈也红了。
我再也绷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抱着他嚎啕大哭。
这些天的委屈、无助、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李明听完我和林薇的事,气得破口大骂。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这女人就是个冷血的畜生!离婚!必须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