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爹爹的遗物！你怎么能！怎么能！还给我！”眼泪模糊视线，腾腾的热气从熔炉里冒出来，我甚至能听到冷兵器一点点融化的声音。
就好像让我亲眼目睹，坐实了父兄的死讯。
我早说过这把剑是吉祥物，爹爹带着就不会打败仗，可是爹爹说，把它留在国都，保护最爱的女儿，留个念想。
一语成谶。
“怎么不能？我不仅要烧他那把剑给染染铸成香炉，还要他受万人唾骂，逼宫弑君，你们宋家好大的胆子！”战承胤低吼着，扣住我的脑袋往宫门口拎。
我敌不过他，心里巨痛，战承胤总能刷新我的承受能力，身边连一点点爹爹的味道都没有了，这几天我夜夜梦魇，要抱着那把剑才能入眠。
幻想，爹爹还在身边，一切还回得去。
宫门口，几张半人高的画像张贴在红墙上，上面无一例外的鸡蛋烂菜，还有发臭的墨汁，我脑子一震。
这是什么？画像上那个人！
我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却强迫自己冲上去用身子护住它们。
“宋沉是琉璃国的罪人，该受世人唾弃。”战承胤在一旁朝我笑。
画像上的那张脸，总在我梦里出现，总告诉我要活下来，不要放弃，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把整个琉璃国推入火坑。
可是，怎么能？他保卫的国，怎么能这样对他？
先帝卖国求荣，边疆三年军饷不足，粮草空缺，我知道那样连饭都吃不饱的生活，士兵一个接一个饿死，是这样的暴政下，爹爹才出此下策。
第6章
我垂眸，双手慢慢抚摸那张污秽不堪的画像，一遍一遍描摹他容颜。
“你不就是想让我逢迎讨好么？”
“惜惜想明白就好。”
我满身污浊，鸡蛋清沾到头发上，原本孤冷清秀的脸变得脆弱又狼狈，可我不会在爹爹面前哭。
夜晚华灯初上，昔日冷清的宋府此刻却是歌舞升平，宋染生辰宴才刚刚开始，战临安却带着我早早到达了宋府。
酒过一巡，战临安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李公公，李公公意会轻轻一咳，人声鼎沸的宴会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公公随即宣旨：奉天承运，战承胤诏曰：“民女宋染，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战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淑妃，钦此！”
话语刚落，一片祝福之声向宋染袭来。宋染欣然接受，而战承胤的注意力却始终在屏风后面。
等到祝福声慢慢消停，李公公又说，“陛下今日喜得爱妃，特地给爱妃准备了个节目——将军舞剑。”
宋染和宾客听到，都不由得期待起来，我则在屏风后，握紧手中的长剑。
我慢慢地走出屏风，在众人诧异、讽刺、窃窃私语声中走到中央。
宋染却从我出现时便暗暗绞紧手中的手帕，脸上仍是一片笑意让人挑不出错处，也没理身边的窃窃私语，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战临安也被邀请来宋染的生辰宴，从我出场后，目光便一直随着我转动，丝毫没有注意战承胤看自己的眼神晦暗不明。
乐声渐起，我开始舞剑，只见风随剑舞，气势如虹，宋染看向我的眼神愈发深沉，转头看向战承胤，只见他盯着战临安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