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缓缓响起,精致的龙须酥被放在红木盘子里,稳稳落地,“惜惜最喜欢龙须酥,很甜。”
曾经我以为的最战暖的声音,现在听来却无比地刺耳,我抬头,碰上双笑眯眯的眼睛。
“嗟来之食,糕点与馒头并无差别。”
爹爹以前也爱给我龙须酥,北疆没有那样又甜又软入口即化的零嘴,我吃坏了一颗牙也爱不释手。
下一秒笼子被打开,枯瘦的身躯直接把掐着后颈拎出来,逼问道:“你也配朕来折辱?”
分明和以前一样,左一句惜惜右一句惜惜,怎么就回不去了呢?怎么就让我遍体生寒,憎恨厌恶呢?
“堂堂的女将军一手好剑法,不给染染贺生真可惜了。”战承胤撩起我一缕青丝,却在下一个瞬间掐住我脖子将我摔到铁笼上,“惜惜说呢?”
我被撞到身上的伤,好像被人丢弃到刀山火海里,骨头都害怕得打颤,可我是宋惜惜。
北疆的女儿,我永远学不会屈服。
“你休息!”
长剑父亲唯一的遗物,“世代忠良”四个大字,是宋家几代人拼命从战场上抢回来的,凭什么要成为宴会上的逢迎讨好?
“惜惜是不是忘了?你这条贱命苟且偷生的资本,就是讨好染染。”
第5章
贱命,苟且偷生。
我不允许自己的生命里出现如此不堪的两个词,而我更不敢相信出自战承胤之口。
“惜惜不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战承胤从我榻便拿起那把长剑,锋利又漂亮,剑鞘上镶满了宝石。
我不会因为他的称呼,或者他一时的战和而忘记了他都做过些什么,总有这种手里沾了不该沾的血的人。
洗不干净。
我挣扎里夺过那把剑,横在战承胤脖子上,眼眶已经通红,“我不是不想杀你。”
而是不能杀,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父兄用生命换来的疆土安稳,不能因为两家私欲而山崩土解。
谁知战承胤一点也不怕我,悠悠地向剑刃走了两步,笑道:“惜惜,当年宋沉就是用这把剑砍断了父皇的脑袋,那颗血淋淋的东西从皇位上一阶一阶落下来。”
那种声响,骨头砸在汉白玉地面上,特殊的声响让他睁眼去看,结果与那颗脑袋四目相对。
我五味陈杂,可爹爹吩咐过我,北疆的苦难生活绝不能提及,战承胤的皇位必须坐稳。
鲜血在剑刃上开出殷红的花,战承胤舔了舔那只握住剑刃的手心,那里是一道细长的伤口,我一惊。
“你做什么?”
“疼痛才能让人清醒,朕现在清楚地感觉到,这把剑是不祥之兆,留不得。”战承胤微笑着,一字一顿,全然没有生气的意思,可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无疑是诛心。
我立刻收回长剑护到身后,一步步后退靠到铁笼子上,差点跌倒,“不行!战承胤,没有这把剑,你哪来的皇位?”
爹爹常说,这把剑要退休了,该在祠堂里享烟火。
可战承胤从来不管这些,一掌拍在我手腕,长剑滑落在地,尖锐的响声就好像它砍掉先帝脑袋的那一刻。
果断又决绝,刺骨的寒意迅速爬上我的身体。
随后我被几个奴才拉扯到铸器司,亲手将长剑扔进熔炉,任由我奋力挣扎,跪下来求他,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