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的瞬间，林雨晴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衬衫，袖子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桌上放着一台看起来很专业的相机，他正低头调试镜头，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全神贯注的样子。
"程野？"林雨晴走近，试探性地问道。
男人抬起头，林雨晴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但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种粗犷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
"小晴天？"程野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比照片上真实多了。"
林雨晴下意识地想摸自己的脸，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厚重的滤镜和精致的妆容，她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站在对方面前。
"谢谢...我想。"她坐下，点了一杯拿铁，然后直视程野的眼睛，"所以，你说的不修图的拍摄是什么意思？"
程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拿起相机，对着她快速按了几下快门。然后他把相机递给她，"看看。"
林雨晴接过相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刚刚拍摄的几张照片——没有美颜，没有滤镜，甚至连光线都没有特别调整。照片里的她有些惊讶，有些紧张，眼角有一丝她平时会用修图软件抹去的细纹，嘴角的弧度也不如自拍时那么完美。但不知为何，这些照片有种奇异的生命力，比她那些千篇一律的"完美"自拍生动得多。
"这..."她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才是真实的你，"程野拿回相机，"有瑕疵，但鲜活。你的网红照片很美，但像塑料花——完美无缺却没有灵魂。"
林雨晴感到一阵刺痛，但奇怪的是，并不全是愤怒。有一部分她——那个被"小晴天"外壳压抑已久的真实自我——在悄悄认同程野的话。
"我的粉丝喜欢的是现在的风格，"她试图为自己辩护，"真实的我可能没那么...吸引人。"
程野嗤笑一声："你太小看你的粉丝了。他们可能一开始是被完美的外表吸引，但真正留住他们的，是你偶尔流露出的真实性格。比如那次直播时你不小心打翻咖啡的慌乱，点赞数比平时还高，记得吗？"
林雨晴惊讶地看着他："你看过我的直播？"
"研究拍摄对象是基本功。"程野喝了一口黑咖啡，"听着，我不是要你完全放弃现在的风格。只是建议你尝试一些更真实的内容。人们渴望真实，尤其是在这个满是滤镜的时代。"
咖啡上来了，林雨晴心不在焉地搅动着，思绪万千。程野的提议既诱人又可怕。作为"小晴天"，她拥有稳定的收入和粉丝基础；但作为林雨晴...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谁了。
"如果我同意...你会怎么拍我？"她终于问道。
程野的眼睛亮了起来："首先，不摆拍。我会捕捉你真实的情绪和状态。其次，最少限度的后期处理，保留皮肤纹理、表情纹，所有让你成为'你'的细节。最后，"他停顿了一下，"拍摄地点由我选，不在摄影棚，而是在真实的生活场景中。"
"听起来像是一场冒险。"林雨晴轻声说。
"人生不就是一场冒险吗？"程野反问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小晴天'已经成功了，现在该给林雨晴一个机会了。"
听到自己的真名从他口中说出，林雨晴心头一震。三年来，几乎没人叫她林雨晴了，所有人都只知道"小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