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他突然低吼一声,扬起手。
我吓得一缩脖子,以为要挨打。
但那手掌最终没有落下,而是重重地拍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啪!”
“那是……那是能胡来的东西吗?!竹篾子不长眼!刻刀不认人!火烛无情!你……你……”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话都说不连贯,手指点着我,又指向那些工具,最后无力地垂下,“你万一……万一伤着……”
他的怒气来得突然,我却奇异地不怕了。那怒气底下,是后怕,是担忧,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心疼。
“我没伤着,阿爷,”我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您本子上……都写得很清楚,我都照着来的……”
他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地变幻着,震惊、恼怒、后怕、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微弱的骄傲,最终统统化为一种极深的疲惫和更深的震动。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沉默寡言的孙女。
作坊里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门外的喧闹被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
良久,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硬撑着的力气,他佝偻着背,慢慢走到那张磨得油光发亮的旧竹椅上坐下,发出“吱呀”一声呻吟。
“那些本子……”他望着虚空中的一点,眼神飘忽,“……你……你都看懂了?”
“有些地方……看了很多遍,”我老实回答,“齿轮那里,卡了好几天……后来调整了烛台的角度才……”
他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竹椅扶手上敲着,那节奏,竟隐约契合着走马灯转动时的“咔哒”声。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唉……”他忽然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百转千回,包含了太多我无法读懂的情绪,“你这丫头……胆子忒大……”
这时,门外传来根叔的大嗓门,似乎在和什么人交涉:“……说了老爷子累了!要歇歇!你们等等不行吗?……什么?非遗?啥是非遗?……哦哦,就是问这手艺是吧?……那也得等人缓过来啊!……”
“非遗”这个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作坊内凝重的空气。
阿爷抬起头,茫然地看向门口,又看向我:“他们……他们说啥?啥飞衣?”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敲门声轻轻响起,伴随着一个相对温和许多的女声:“老爷爷?您好,我们是省里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办公室的,能跟您聊几句吗?就几句,不会打扰您太久。”
阿爷看着我,眼神里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