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婆才松开手，指了指前面一座破败的土坯房：“到了。”
李明看着那座房子，心里一阵发酸。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的黄土，院门上的漆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几块朽木歪歪扭扭地挂着。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草丛里开得正艳，红得像血。
“我娘……” 李明的声音有些哽咽。
“进去吧。” 王婆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娘…… 她念叨你好几天了。” 说完，她拄着拐杖慢慢往回走，佝偻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个孤独的鬼影。
李明推开院门，“吱呀” 一声响在寂静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棂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他走到屋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霉味，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里屋的炕上躺着个瘦弱的身影，盖着厚厚的棉被，连头都蒙在里面。
“娘？” 李明走过去，声音有些颤抖。
炕上的人没有动静。李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走过去掀开被角，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娘的脸蜡黄得像张旧纸，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唇却红得不正常，像是刚喝了血。她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呼吸细得像游丝，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还活着。
“娘，我回来了。” 李明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得像块石头，指甲泛着青黑色。
娘突然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浑浊得看不见黑瞳，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死死地盯着房梁，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红绣鞋…… 在槐树下…… 拿回来……”
“什么红绣鞋？” 李明心里发毛，“娘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拿回来…… 不然……” 娘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像被捏住脖子的猫，“她会来找我的…… 来找我……”
话音未落，她猛地抽搐起来，四肢僵硬地伸直，像只被煮熟的虾。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混着血丝，溅在被子上，像一朵朵诡异的梅花。
李明慌忙去按住她，手刚碰到她的后背，就感觉不对劲。娘的后颈上有几个青黑色的指印，圆圆的，深深的，像是被人狠狠掐过。指印的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像是有血要从皮肤里渗出来。
就在这时，窗棂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三下。
笃、笃、笃。
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紧，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木头上来回刮。
李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抬头看向窗户。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纸上，赫然贴着一张惨白的脸。那脸扁平扁平的，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直勾勾地盯着屋里。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啊！” 李明惊叫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他再定睛看去，窗户纸上的脸已经不见了，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像是有人在耳边吹气。
娘在这时突然安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呼吸微弱，脸色蜡黄。只是她的嘴唇更红了，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李明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他看着娘后颈上的青黑指印，又想起王婆的话，还有刚才窗户上的那张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