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的话,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兄长战死了?
我只觉得昨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头疼,此刻又剧烈地涌了上来。
我身形一晃。
副将见状连忙伸手将人扶住。
“将军,您节哀!”
我连扯动嘴角都做不到。
好半晌,才敛下情绪,将消息带回了将军府。
正堂中,母亲尖锐的哭声震耳。
素来威严的父亲也佝着背,背过身擦着眼泪。
嫂子和侄儿更是哭得跟泪人一般。
我拳头握得死死的,强压着悲恸许诺。
“我一定会将兄长完整地带回来。”
又宽慰几人一阵,我才带着满身疲惫回了宁家。
刚走到院中,就听见宁司寒正和那位素来娇纵的常宁公主站在一起。
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看着脸色都比平时要好。
他本就生得比旁人白,今日又穿了一件霜色外袍,更像是谪仙一般。
我被引得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我与赵妤安?不过是表面夫妻,萍水之交,不曾有情。”第3章
萍水之交?不曾有情?
我从没想过,宁司寒会如此形容我们。
我知道成婚后他厌恶我,可难道过去那十几年的青梅竹马,都不作数了吗?
我忍不住开嗓唤道。
“司寒……”
闻声看见我的一瞬间,他立刻收了笑意,双眸好似凝上一层寒霜。
他竟然直接了当,转身拂袖而去。
像是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厌烦。
我手里还握着那味辛苦采来的九转藤,胸腔里涩意叫嚣,苦不堪言。
常宁公主走过来,眼里尽是鄙夷。
“我若是你,得夫君如此厌弃,还不如写一纸和离书,自请下堂!”
“免得以后大家提起赵家,想起的不是战死沙场的赵逢恩,而是被休了的赵妤安。让满门忠烈都因为你,成了笑话!”
我听她提起赵逢恩,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颤抖。
兄长尸骨未寒,竟然还要如此受人折辱。
“常宁公主,我与宁司寒之事,与我兄长,与赵家何干?”
常宁嗤笑一声。
“你能嫁给司寒,靠的不就是你们赵家人累世积攒的军功?”
“赵妤安,你还不明白吗?你这般强求,对于司寒来说只是一种折磨,根本不是在爱他。”
说完这句话,她便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心间像有岩浆在翻滚,烫得一片血肉模糊。
我不爱他?
这世上除了家人,我最爱的就是他。
爱到恨不得为了他去死。
只是他,不爱我。
我咽下喉咙里的哽涩,迈着僵硬的脚步,走进他房里。
书桌后,他正拿着一本书在读。
他这会儿已经脱了那件外袍,身上只罩了一件青色外衫。
冷白的腕骨露出一截,手背上也因为寒气,染上了一层青白色。
细微冷风灌入,他就被刺得喉咙发痒,咳嗽了几声。
我再也顾不得心里那些情绪,慌张将房门合上。
又匆匆取下架子上的莲青色鹤氅,给她披上。
“你身子不好,还是穿暖和一点。”
他压抑着呛咳,不耐烦地将我递过去的鹤氅拂开。
“不用了,你的东西我消受不起。”
他拒绝的语气如同淬了寒冰般,冷冽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