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机械弹动声响起。
紧接着,那枚小小的“花蕊”竟然向内凹陷下去!
嗡——!
整个怀表突然在她掌心剧烈地震动起来!并非物理的震动,而是一种……能量的嗡鸣!黄铜的表壳瞬间变得滚烫,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顺着她的掌心涌入四肢百骸。
表盖“啪”地一声自动弹开!
表盘内部,那些精细的齿轮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驱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向旋转!原本静止的指针疯狂地倒转,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哒哒哒哒”声!整个表盘内部不再是金属的冰冷光泽,而是迸发出一种柔和却奇异的、如同晨曦初露般的淡金色光芒!
光芒越来越盛,瞬间充斥了她的整个视野,将办公室的办公桌、堆积的书稿、窗外的钢筋森林……一切都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吞噬、融化。
悠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想合上表盖,或者把这块突然“发疯”的怀表扔掉,但她的身体却像被那光芒定住,动弹不得。
就在光芒亮到极致,几乎让她目盲的瞬间,一个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清晰、空灵、带着不容置疑的古老韵律:
“执念所系,时光罅隙。”
”汝有一隙,溯流而上,廿四时辰。”
“抉择之地,心之所向。”
“涟漪自起,因果自偿。”
”归期既至,或心念定,或器物鸣。”
声音落下的刹那,那充斥天地的淡金色光芒猛地向内收缩,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将陈悠悠的意识连同身体,一起狠狠拽入其中!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在光怪陆离、急速倒流的时光隧道中翻滚、坠落。周围是无数破碎的画面:出版社的大楼在解体、城市在倒退、她的年龄在逆流……最终,所有的光影、声音、失重感都归于一片温暖而熟悉的黑暗。
(二)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一种奇异的、沉重的漂浮感。
陈悠悠的意识艰难地重新凝聚。
首先涌入感官的,是一种久违的、混合着粉笔灰、汗水和阳光暴晒后塑胶跑道味道的、属于校园的独特气息。
闷热,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紧接着,是嘈杂的、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喧闹声浪——肆无忌惮的笑声、书本拍打桌面的“啪啪”声、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还有夹杂其中的、关于毕业旅行、舞会舞伴和暑假计划的兴奋讨论。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刷着半截绿漆的墙壁,墙上贴着几张略微卷边的“冲刺高考”励志标语。
头顶是缓慢旋转、发出轻微嗡鸣的老式吊扇,扇叶搅动着闷热的空气。
她正坐在一张熟悉的、木质的课桌前,桌面斑驳,刻着一些模糊的涂鸦和名字缩写。
这里是……高三(七)班的教室?!
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单薄的胸腔。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映入眼帘的,是洗得有些发白的蓝白校服,袖口磨损,露出一小截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没有那块陪伴了她多年的腕表,皮肤光滑紧致,属于十七岁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