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前夜,周时作为优秀毕业生忙了一整天,几乎没有同她有任何交流。
只告诉她一句话,毕业典礼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是表白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但她已经等不及了,耗尽了十七年积攒的所有勇气,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转角,拦住了他。
夕阳的金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震碎耳膜。
“周…周时,”她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我喜欢你!很喜欢!”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预料之外、却又足以将她瞬间打入冰窖的声音,带着一丝她当时无法理解的、近乎仓促的疏离:
“对不起,陈悠悠。我…我没想过这个。谢谢你的好意,祝你毕业快乐。” 他甚至没有多停留一秒,几乎是逃也似的,绕开她,快步离开了。
留下悠悠一个人站在原地,夕阳的光晕模糊了她的视线,巨大的羞耻和失落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那晚的舞会,她最终没有去。
那个仓促的、冰冷的拒绝,像一根细小的刺,深深扎进了她青春的皮肉里,随着岁月流逝,非但没有消融,反而在心底结成了一个隐秘的痂。
它让她在之后的感情里变得过分谨慎、畏缩不前,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拥有那样耀眼的光。
十年过去了,她成了一个温和、靠谱但缺乏色彩的大人,而关于周时的消息,也渐渐在同学圈里沉寂下去。
偶尔听到零星传闻,说他在建筑领域似乎发展得不错,但感情状况成谜。
每一次无意间触碰到这个名字,那个夏日傍晚被拒绝的难堪和心痛,总会不合时宜地翻涌上来。
“啪嗒。”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冰凉的怀表表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悠悠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她慌乱地用袖子擦去泪水,也擦去表盖上的水痕。
真是没出息。
她暗骂自己。
都过去十年了,怎么还会为少年时代一次失败的告白耿耿于怀?
也许是因为曾经他们是青梅竹马,也许是因为少年某天性情大变,他们就这样远远的疏远。
毕业之后,他们生活几乎再无交集。
可那份遗憾,那份未能宣之于口的委屈,那份“如果当时…”的假设,早已成为她灵魂深处一道无法忽视的褶皱。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目光落在怀表上刚刚被泪水沾湿的地方。奇怪的是,那里似乎……有些不同了?
她凑近细看。
原本只是有些陈旧的黄铜表盖,在泪水浸润的地方,那繁复的缠枝花纹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隐隐流动着一种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光?是泪水的折射,还是窗外夕阳的错觉?
鬼使神差地,她拿出抽屉里一块柔软的眼镜布,开始更加仔细、用力地擦拭那块怀表。她擦拭着表盖的每一寸花纹,擦拭着表壳边缘的每一道划痕,仿佛在擦拭自己蒙尘的心事。
就在她的指尖用力擦过表盖中央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花蕊的微小凸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