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午42℃，地表能把鸡蛋煎成溏心的。余航把电动车拧到底，手机还在催：订单即将超时，扣款15 元！”
汗水顺着下巴滴进外卖箱，他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一上午 7 单，到手 28.6 块，连瓶冰可乐都舍不得买。
“再这么跑下去，真得晒成干尸。”他咬牙蹬进一条荫凉小巷，巷尾有座破石庙，香火冷清。 余航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浇在头上，冲进去“临时抱佛脚“——
“佛祖，我不贪——存款七位数，两百平江景大套房，朝九晚五五险一金吹空调，再来个温柔漂亮的女朋友就行！要是全实现，我给您塑金身，一天三炷香外加蜜雪冰城大柠檬茶！”
说完插香，三拜，转身就走。就在他跨出门槛那一刻——
“等一下！” 脆生生的嗓音，带着冰西瓜味。
余航回头，空无一人，低头，一只半透明的小手正拽着他的外卖袋。
少女从石像后探出脑袋，杏眼呆萌，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几乎发亮。 她吸了吸鼻子，指着袋子里那杯冰芝芝桃桃：
“我能……先赊一杯吗？我已经三年没喝到奶茶了。”
2
不等余航反应，吸管插进杯中，安静的寺庙中传出响亮的“吸溜”声。
余航猛地回头，袋子里那杯芝芝桃桃已经少了半杯，透明吸管还在少女唇边晃，奶盖沾了她一鼻尖。
“这是我客户的！”余航一把夺回，只剩半杯液体可怜晃荡。
“对、对不起。”少女眨巴眨巴眼，白皙的小手搭在一起，脑袋半低，像做错事的猫，“太久没喝到了……”
余航脑子嗡的一声——超时+差评=白跑！
“赔！”
“我……没钱。”少女低头对手指，声音软糯得能把人心化开。
可余航现在只想骂人：今天已经够倒霉了！
面面相觑五秒，他认命掏出手机，原地又下单重买一杯。
等他把新奶茶送到写字楼，客户当场开喷：“你怎么办事的，这么热的天气迟到八分钟，你想渴死我啊，我要给你差评！”
余航赔笑鞠躬，心里滴血：七块钱运费，一杯奶茶，白干两单。
回头，少女还蹲在电动车旁，托腮等他。
“你叫什么？”余航黑着脸走向她。
“我不记得了。”她歪头，“大家都看不见我，你是第一个能看得见我的人。”
余航这才注意到——烈日当头，她脚边没有影子，水泥地冒着热气，她却像自带空调。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
“鬼、鬼啊——！”
余航连滚带爬，蹿上电动车，拧到最大档，一溜烟冲了出去。
只剩少女在原地，抱着膝盖小声嘟囔：
“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没说谢谢呢。”
3
余航拖着步子爬上七楼，老旧楼梯灯“滋啦”一声灭了又亮。
钥匙一拧，十平米的出租屋闷得像蒸笼，他扑到洗手池边，猛冲一把脸，水珠顺着下巴砸进衣领。
刚想把自己摔进沙发——
“嗨。”
空气里突然冒出的声音，甜得发凉。
余航僵着脖子抬头：少女端端正正坐在沙发正中央，半透明的手指拎着那杯只剩冰块的芝芝桃桃，吸管还晃啊晃。
啪嗒。
余航双膝一软，差点原地下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