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城中村的网线像捆破烂的电线，在握手楼之间耷拉着。夜烬蹲在网吧后门的垃圾桶旁，烟蒂在指尖积了长长一截灰。屏幕里《焚天》的登录界面还亮着，“荣耀殿堂”四个字被烟油熏得发暗——那是他三年前亲手设计的图标，如今却成了刺向心脏的针。
“夜哥，网管又来催了。”十六岁的阿水抱着包泡面跑过来，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成一绺绺，“说再续不上费，就把咱的机器给别人了。”
夜烬掐灭烟头，指缝里渗着洗不掉的机油。他白天在汽修厂拧螺丝，晚上来这家三块钱一小时的“黑网吧”，不是为了打游戏，是为了盯着服务器后台的数据流。那些跳动的代码像他失散的孩子，每个漏洞都刻着他的指纹——包括三个月前那场让“天穹战队”一夜崩塌的“0day漏洞”。
屏幕突然弹出系统提示：“检测到异常登录，IP地址：京都-星途大厦。”
夜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IP他烂熟于心，是星途互娱总部的内网地址。三年前，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伪造证据，让他从《焚天》首位世界冠军，变成了“泄露源代码的叛徒”。
“阿水，把你姐的旧键盘拿来。”他突然起身，膝盖磕在机箱上发出闷响。
阿水愣了愣，还是跑去隔壁杂货铺。他姐是夜烬的前女友林晚，当年跟着夜烬拿过全国联赛的亚军，后来在记者发布会上哭着说“再也不想见到他”，转身就成了星途互娱的公关总监。
键盘是樱桃红轴，空格键上有个浅浅的牙印——那是林晚当年紧张时咬的。夜烬抚摸着那个牙印，指尖传来熟悉的回弹感，仿佛又回到了2022年的总决赛舞台。
那时他的ID还是“焚天烬”，操控着刺客“影杀”在废墟地图里七进七出，最后一记“瞬杀”斩碎了韩国战队的水晶。颁奖台上，林晚扑进他怀里，金牌硌得两人胸口生疼，她在他耳边说：“夜烬，我们的战队要叫‘不灭’，永远不灭。”
服务器后台的数据流突然紊乱，一行猩红代码窜了出来：“你以为躲得掉？”
夜烬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出现残影。他太了解这套系统了，星途当年挖他去做技术总监，核心代码是他熬夜三个月敲出来的。那个所谓的“0day漏洞”，根本是他留的后门，本想用来监测外挂，却被人篡改用来窃取比赛数据。
“找到你了。”夜烬冷笑一声，锁定了对方的操作轨迹。数据流里混着个加密包，解开后是段录音，男人的声音带着傲慢的喘息：“……把夜烬的账户彻底封死，林晚那边我会搞定，她现在巴不得他死……”
是顾长风。星途互娱的CEO，当年抢了他的代码，睡了他的女友，还在他被禁赛后，用“天穹战队”的名号赚得盆满钵满。
“夜哥，你看新闻！”阿水举着手机冲进来，屏幕上是顾长风的专访，“顾总说要举办‘重生杯’，冠军能直接获得世界赛资格，还说……说要给当年被冤枉的选手一个机会！”
夜烬盯着屏幕里顾长风虚伪的笑脸，突然想起林晚在发布会上的眼泪。那天她穿了条白裙子，和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那条一模一样。
“阿水，”他把键盘塞进包里，汽修厂的工作服上还沾着油污，“去借你姐的身份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