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的日光灯管又开始闪了。
林野盯着电脑屏幕上没写完的论文，听着“滋滋”的电流声，指尖悬在键盘上顿了顿。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23:17，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刮得“哗啦”响，带着秋末的凉意，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吹得桌角的草稿纸簌簌动。
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老周和阿哲昨天就约了去邻市看漫展，临走前把寝室的钥匙塞给他，说“帮我们占着窝，回来给你带特产”；张弛家里有事，上周就回了老家。307寝室空了大半，四张床铺只剩他这张铺着蓝白格子床单的还乱着，其余三张都叠得方方正正，枕头上甚至摆着他们随手丢下的玩偶——老周的奥特曼，阿哲的可达鸭，张弛的棕色小熊。
林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伸手去够桌角的水杯。指尖刚碰到杯壁，灯管“啪”地暗了下去。
屋里瞬间黑了。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幽幽的蓝光映着对面的墙，墙上贴着他们四个的合照，照片里老周举着奥特曼比耶，阿哲笑得眯眼，张弛搂着小熊，他站在最边上，嘴角扯着点敷衍的笑。
“又坏了。”林野低声骂了句。这破灯管从上个月就开始闹脾气，时亮时暗，报修了三次，宿管大叔总说“等下周统一换”，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他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桌上晃了晃，照到抽屉里的蜡烛——是上周万圣节阿哲买的，南瓜形状，还剩小半根。他划了根火柴点燃，暖黄的火苗窜起来，把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刚把蜡烛固定在烛台上，就听见“滴答”一声。
很轻，像水滴落在空桶里的声。
林野皱了皱眉。寝室的水龙头上周才修过，应该没漏水。他举着手机走到卫生间门口，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洗手池，水龙头拧紧了，池子里干干的，没水。
“听错了？”他挠了挠头，关上门往回走。刚走到书桌旁，“滴答”声又响了，这次更清楚，好像就在耳边。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空的，只有老周的书桌靠着墙，桌上摆着他没带走的漫画书，书脊朝上，是《咒术回战》的第19卷。
林野盯着那本漫画看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老周昨天临走前，特意把这本漫画塞进了抽屉，还跟他说“这卷新出的，别给我弄皱了”。
现在它怎么摆在桌上了？
他走过去，拿起漫画书。书页是新的，没皱，也没沾灰，好像刚被人碰过。他拉开老周的抽屉，里面果然空着，只有几支笔散在角落。
“难道是我记错了？”林野嘀咕了句。最近赶论文赶得脑子发懵，记错事也正常。他把漫画塞回抽屉，关紧，转身刚要坐回椅子上，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对面的衣柜。
衣柜门没关严，留着条缝。
307的衣柜是学校统一配的旧衣柜，深棕色，掉了漆，门轴早就锈了，开关时总“吱呀”响。他们四个嫌麻烦，平时要么关紧，要么敞开，很少留缝。
林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记得傍晚晾衣服时，明明把衣柜门推严了的。
他举着手机走过去，手电筒的光柱照向那条缝。缝很窄，只能看见里面挂着的衣服——是张弛的黑色卫衣，上周洗了没干，挂在最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