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之的指尖停在妖妖发顶，触感像揉着一团蓬松的雪。他忽然低笑出声，指腹轻轻刮过她毛茸茸的狐耳尖——那对耳朵藏在银发里，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没想到……”他故意停顿，看着妖妖紧张地抿起唇，才慢悠悠地补充，“竟然能够化成人形。”
妖妖的尾巴“唰”地竖起来，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恩人，你害怕我吗？对不起，小青说人类都怕我们的，我早该知道的”
“我不怕。”顾谦之将桌上的糕点进她嘴里，甜香在舌尖炸开时，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想留在我身边吗？我带你回京城。”
尾巴在青砖地上扫出细碎的声响，银白的耳朵却耷拉下来：“京城……小青说有很多有刀的人，他们会杀我们…”她想起小青说过，官道尽头的大城比溪水深，人心险恶。
顾谦之突然笑出声，指腹摩挲着她发间的狐耳：“京城有糖葫芦、皮影戏，还有会发光的琉璃灯。”他从袖中取出个银质小铃，铃声清越如冰泉。
妖妖的瞳孔骤然发亮。
“真的？”她的尾巴缠上顾谦之的手腕，毛茸茸的尖梢扫过他的虎口。
“我教你”顾谦之突然倾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教你如何在人类的世界活下去，教你……”他顿了顿，指尖滑到她心口，“如何找到真正的家。”
妖妖没看见，他袖中那枚从墨渊处得来的云纹玉佩，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震颤。
“只是这京城不比山野，摄政王墨渊手下的玄甲卫，若不小心，会被他们抓走”
“你若信我，便留在我身边。待我除去墨渊，这天下……”
他话锋一转，突然叹了口气，“只是我如今处境艰难，没有能力庇护你。”
妖妖的尾巴瞬间绷紧。她蹭了蹭顾谦之的掌心，银白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腕：“恩人放心！妖妖很能打的！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没看见，顾谦之垂下的眼帘后，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这只天真的九尾狐，倒是送上门来的好棋子。
——京城
京城的朱雀大街比妖妖想象中还要热闹。
顾谦之给她买了串冰糖葫芦，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甜得她九条尾巴差点露出在锦袍下摆里快活地摇摆。
顾谦之牵着妖妖走进琉璃坊时，满架的彩灯突然亮起。妖妖的尾巴“唰”地展开，在流光溢彩中扫过一排琉璃兔子灯——那些兔子的红眼睛，竟和她的狐瞳如出一辙。
“喜欢吗？”顾谦之摘下盏莲花灯递给她，灯芯暖黄的光晕映得他指尖发红，“上元节时，整条街的灯都会亮起来，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人间。”
妖妖抱着莲花灯，尾巴尖卷住顾谦之的袖口。他们穿过卖糖画的摊子，老师傅舀起滚烫的糖稀，在青石板上画出只活灵活现的狐狸。
“恩人你看！”她举着糖狐狸蹦跳，发丝扫过顾谦之的下颌，“像不像我？”
顾谦之突然俯身，用手帕擦掉她嘴角的糖渍。
“像。”他的声音很轻，像落在糖画上的雪，“只是这狐狸没有尾巴。”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糖画狐狸的尾椎处，“你帮它画上好不好？”
妖妖的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糖稀，就听见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三个穿玄甲的侍卫似乎正盯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