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你可听闻，那萧家小公子竟好男风，与一书生服毒后投湖殉情哩！”
“竟有此事！放着皇亲贵戚不当，为何去与那穷书生在一处，更何况那还是个男子......那小公子现如何？可薨了？”
“大罗神仙降世怕也束手无策了。”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
阴云笼罩天空，几声惊雷炸响，叽喳声便淹没在骤急的雨声中。
“霄郎，你与我本心意相通，却被这世俗处处约束，但求来生一盛世，我二人亦可如那双栖燕般自在......”
朦胧中，说话那男子抚上他面前男子的脸，轻轻擦拭他嘴边血迹，面容悲戚。
一阵浮沉，窒息感不断加重，视野却在水中慢慢变清晰。
林知许骤然惊醒。
梦中那个叫作“萧郎”的人，竟生着与苏烬昭一般无二的面容。
林知许看向窗外。
外面正在下雨。风把窗帘吹得翻飞，凌乱如林知许此刻的思绪。
“萧郎”溺水，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
林知许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
*
檀香袅袅，萦绕鼻息。蒲团上跪拜的人们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虔诚而专注。
鎏金佛像端坐高台，低眉垂目，悲悯地俯视众生。
林知许站在大殿中央，双手插兜，仰头凝视着佛像，神色平静而疏离。
每年的今天，林知许都会来这座寺庙一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知许不上香，不跪拜，只是静静地走一趟，停留片刻。
五年前的今天，苏烬昭突然从他的世界消失，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体内腾起一股莫名的躁意，林知许忽然很想抽烟。
林知许踱出大殿，斜倚在朱漆斑驳的廊柱旁。香烟在指间明灭，烟雾刚升起就被雨打散。
直到烟蒂灼痛指尖，他才发觉雨幕中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人撑伞静立殿前，怀中抱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六道目光隔着雨帘相撞的刹那，林知许指间的烟头"嗤"地一声熄在了积水里。
“什么时候会的抽烟？”
声音不大，林知许却听得格外清晰。
声线比记忆中低沉了许多，还掺着几丝陌生的沙哑。
“嗯。”林知许不咸不淡地应声，强撑着镇定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小女孩软糯的声音，“舅舅，你认识那个叔叔吗？”
“嗯。”
简单的应答像一记闷棍，让林知许的脚步顿时乱了方寸。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仓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灵山寺的雨雾中。
慢一秒林知许都怕控制不住自己，转身把小朋友丢下来，自己不顾一切地抱上去。
林知许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那个身影仍在眼前挥之不去。
是苏烬昭。
记忆中那双清透的眼睛如今变得黯淡无光，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格外刺目，两颊也凹陷了下去，整个人瘦得可怕，像极了一具披着衣服在行走的骨架。
林知许踉跄着跌坐在玄关，后背抵着冰冷的门板，慢慢蜷缩成一团, 失声痛哭。
如果不是他，苏烬昭或许就不会被送进那种地方，受尽非人的折磨了......
*
“请多多关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