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抗旨吗?”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么?你还问过朕除夕夜能不能腾出时间来……你是在生朕的气对不对?你气性向来大,你起来骂朕啊,你不想知道朕昨夜除夕为什么没来赴约吗……”
有宫人想要来劝扶我,可这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里心里,只有谢淮安静沉睡的模样,我听不见自己哽咽的嗓音,看不清落在他身上的点点水光。
天地间一片雪白,我独独看见谢淮。
不知过了多久,跟在谢淮身边最久的侍从阿竹红着眼睛开口:“陛下,君后是今晨走的,旧疾突发,呕血而亡。”
我愣了一下。
“旧疾?什么旧疾……前些日子见他,他气色分明很好,怎会短短几日便呕血而亡?!”
阿竹闻言,忍不住低头抽泣起来,哽咽着道出:“陛下说的前些日子,已然是半年前了……君后身子早在两年前围猎时替陛下挡了一箭后便越发不好了……那箭本伤了心脉,君后不愿让您忧心,故而不让太医告诉您,本应修养半年的箭伤也只养了短短几月便撑着病体处理事物……”
“小到后宫的琐事,大到朝政,陛下默许了君后管,君后便也一直尽心尽责的管着。后来身子越发不好,即使是见您,都是特意上了些妆遮掩了病色的。”
阿竹顿了顿,一字一句直戳帝王摇摇欲坠的心:
“陛下不知道,您未曾来云昭宫的那些日夜里,君后经常一个人挑灯看折子,看到很晚……”
我喉间一哽,竟说不出一个字。
当初我为了羞辱谢淮,娶他做了我的君后,而谢淮,这四年来也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后宫的琐事每日都重复不断,他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朝堂上那些无聊的折子一堆,他会替我过目,只将一些重要的折子呈到我的面前,事后还会替我把关,渐渐的,我也习惯了小事都经他手,大事也依赖他。
也曾有大臣提醒过我,怕谢淮如此干预朝政,会养成狼子野心,谢淮当时听了,神色仍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二话不说当着我的面吞下了凛冬雪的毒药。
凛冬雪,是痛苦到极致的寒毒,即使我第一时间便给他找来了解药服下,也伤了身子,留下畏寒的病根。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陛下可信臣了?”
我一直想向他解释,我从来没有不信他,只是谢淮这个人,性子又闷又倔,容不得我有半点犹疑。
服那寒毒的日子,正是他替我挡箭后的半个月。
后来,箭伤和寒毒在雨夜齐齐发作,折腾去了谢淮大半条命。
……
“谢辞镜,你非要同朕过不去是吗?”
那年雨夜,我也不知道怎的,听到谢淮夜里突发高热,连披风都没来得及带上,一路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行至门口时,方才惊觉自己这副样子有多狼狈。
散乱的发鬓,掉了一只的耳饰,单薄的,沾了雨水的衣衫。
……显得我多在意谢淮一样。
“陛下?”许是见我迟迟不推门进去,身旁跟的气喘吁吁的大宫女将湿透的伞递下去,疑惑的出了声。
“……”
我想了又想,不能就这样进去,前些日子还因为政务上的意见不合同谢淮吵了一架,可不能就这样服了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