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先动手便是不对,狡辩顶撞更是该罚。”
女孩咬咬牙,眼底的泪光隐去,露出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憎恶:“凭什么她们欺负我,我不能还回去?”
谢淮垂着眼眸,安静的迎着那带着恨意的目光。
女孩被那双眼眸注视着,不知为何,愤怒与委屈都化作了迷茫,她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看着眼前如雪般干净的太傅,轻声呢喃:
“……是因为我没有父君么?是因为她们都有父君撑腰,我没有么?”
“……”
谢淮指尖一颤,过了半晌,才拂袖离去。
“殿下跪满两刻钟,方可自行离去。”
女孩最终也没有哭,瘦小的身形像是要融进大雪里。
没有人看见,她的眼眸低垂,掩盖住满心的恨意与不甘。
谢淮,谢辞镜,我真恨啊。
救我出牢笼是假的,你的那些狗屁大道理也全是假的!你从不曾站在我这边!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只信我自己。
那些欺我的,辱我的,全都该死。
……
“谢辞镜,恨来恨去,朕还是最恨你。”
我俯下身,看着棺材里毫无生气的冰冷面容,冷笑着,慢悠悠的说着。
“朕恨你对朕如此狠心,恨你将朕从那冷宫里带出来,却从不护着朕!朕以为你待朕是不同的…谢辞镜,朕以为至少还有你在意朕……”
猛的噤声,我看见谢辞镜手腕上系着的一条微皱的红色发带。
那是我曾经亲手编织,在他的生辰宴上送给他的。
那条廉价的,做工粗糙的红色发带,却是我当时能拿出来的,最后一点东西。
可他不是不喜欢吗?!他不是嫌廉价难看,令我以后不必做这些么?可为何如今,谢淮临死之前,却要将这发带紧紧的系在自己手腕上呢?
为何……那发带上深深浅浅的红色,像是沾染了血呢。
他临死之时该有多痛,痛到紧紧攥着这发带,以至于呕血时发带上也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六年前,太傅府」
谢淮的及冠礼办的很是隆重。
他是老太傅最得意的学生,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老太傅的衣钵,及冠礼也由老太傅一手操办。
那时的我,还是被谢淮救出泥潭的落魄殿下,在宫里依旧如履薄冰。
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他,便学着手巧的宫人们亲手编织了一条发带。
红发带。
我幻想着他将我的发带系在发间的模样,那般洁白如雪的人,若是染上艳丽的红,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他……会喜欢吗?
一路的忐忑不安,一颗心脏快要被活蹦乱跳的小鹿压扁,才终于见到了谢淮。
他喝了点酒,一个人离开了宴席,独自坐在湖边亭院,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显然是有些不胜酒力。
“谢淮!”我从不肯好好唤他太傅,他也不计较这些。
我看见他抬起似醉非醉的眼眸,直直的看着我。
只那么一眼,我爱上了他的眼睛。
那般清冷淡漠的一眼,却无端引我心悸。
谢淮,朕曾经喜欢过你清冷的眉眼,可后来,朕也最恨你那永远清冷的眉眼。
我一直记得,我欢喜又忐忑的将发带递给他,贺他的生辰,却换来他微蹙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