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 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地跳入我的脑海。不,不可能。他此刻应该还在酒店的温柔乡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我被撞糊涂了吗?
就在这时,那辆被撞得面目全非的黑色轿车,驾驶室的门被艰难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他浑身是血,脚步虚浮,显然也受了重伤。他扶着变形的车门,试图站稳,目光却焦急地扫视着周围,最终落在了我的方向。
当我看清那张在车灯和路灯映照下、布满血污却依旧能辨认出的脸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周衍!
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1808房吗?难道……他是追着我出来的?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眼前更惊悚的一幕击得粉碎!
只见周衍挣扎着,没有走向我这个受害者,反而跌跌撞撞地绕到副驾驶的位置,用尽力气去拉那扇同样变形严重的车门!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但被风雨声吞没。
副驾驶的门终于被他用蛮力拉开。一个穿着酒店浴袍、头发散乱、同样满脸是血的女人被他半拖半抱地弄了出来!正是1808房里的那个女人!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夜空,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惨白的光瞬间照亮了周衍那张写满焦急和恐惧的脸,也照亮了他怀里那个瑟瑟发抖、浴袍被血染红的女人!
“阿妍!阿妍你怎么样?别怕!我在这里!” 周衍嘶哑的吼声终于穿透了雨幕,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那声音里蕴含的紧张、心疼和不顾一切,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阿妍?原来她叫阿妍。
那一刻,我躺在冰冷的雨水中,看着几步之遥外,我的丈夫,那个刚刚还在酒店与情人温存、被我捉奸在床的男人,此刻正不顾自身重伤,拼了命地去救另一个女人。他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深入骨髓的担忧,仿佛她是他捧在手心的稀世珍宝。
而我呢?我这个被他法律承认的妻子,刚刚被他背叛、被他气走的妻子,此刻就躺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浑身是血,生死未卜。他却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没有!一眼都没有!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比身体创伤更剧烈百倍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原来,心真的可以痛到无法呼吸。原来,最深的绝望不是背叛本身,而是在你濒临死亡之际,亲眼目睹那个曾经许诺要守护你一生的人,正用尽全力去守护着另一个女人,对你视若无睹。
“呵……” 一声低哑的、带着无尽悲凉和嘲讽的笑,从我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雨水灌进嘴里,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痛得我蜷缩起来。
沈青禾,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爱了十年的男人。 心底那个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淬毒的恨意。在你和孩子需要他的时候,他缺席了。在你发现他出轨的时候,他恼羞成怒了。在你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眼里只有他的情人!
救护车和警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蓝闪烁的灯光划破了雨夜的混乱。有人跑向我,试图将我抬上担架。我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任由他们摆布,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不远处那对相拥的“苦命鸳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