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红豆满怀期待地去了很多地方,尘世间百媚千娇的万象时隔三百年之后重新在她眼前活跃起来,她是欢喜的,可那萦绕在心尖上的缠缠绵绵的落寞亦是真实的,尤在她想起谢春庭时,落寞寂寥之感尤甚。
现今这般自由洒脱的岁月如果有谢春庭相伴就好了,可惜那个傻瓜已经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害得她连个寻他的地儿都没有。
壹
李红豆时常会想起从前修仙时无拘无束的美好时光,那时,她在修炼结束后经常下山吃酒,明月城里醉仙楼的梨花春最好喝,入口香甜醇厚,回味无穷,她会在醉醺醺的时候找亦敌亦友的阿曼斗嘴,每次都能把阿曼气得龇牙咧嘴,那段日子快活得很。但是当上神仙后,她不能轻易在人前显露真容,妖怪们也都畏惧她,她拥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孤独岁月,有时,她觉得自己像一块伫立在梧桐山上的木头,任凭四季流转,她栖身庙堂不言不语,孤独可怜。不过,山上的树木尚有腐朽尘化的一日,而她的枯寂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
山中的孤寂就像一只冷漠的手揪着李红豆的心脏似要抽掉她的所有生机,令她几近窒息,她已经与这残忍的孤寂相伴三百年了,此间,在她眼里四季失色,草木无明,她不喜欢这样麻木冷漠的自己,她无数次她想过逃跑,但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是山神,她不能抛下她的山。
贰
李红豆很意外竟然有人能穿过结界出现在她的庙,那人身穿锦绣华服,应是个体面人,但此时却很是狼狈,他的头发是蓬松凌乱的,他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一脸的消颓,进了庙瞧见神台上的山神石像的那一刻,眸子一亮,惊喜地喃喃:“真有山神庙啊!”
“山神爷爷救命啊!”他扑通一声跪下,鬼哭狼嚎地哭着爬到山神像脚下,“山神爷爷,我……呜呜……”
他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总是被自己的哭泣声打断,他举起手想要给自己来一巴掌却又因为怕痛而作罢,最后只得蹙着眉头一脸委屈地哭得更加响亮,他在山上找了半个月啊,身心皆苦,终于找到那道姑说的山神庙了。
李红豆隐去了身影一直在旁看着他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样子,觉得他又可怜又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谁?谁在哪?”哭声一顿,他逐渐面露惧色猛地地上跳起来躲到石像身后,在神像耳边偷偷地说:“山神爷爷,你这里有鬼啊?”
李红豆气得心头一窒,想把他吊起来打一顿的念头总是挥之不去,她咬了咬唇,终还是现出身来:“胡说八道,我不是鬼,是梧桐山的山神,你是何人,为何来此?”
“妖啊!”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空中显现出一个红衣少女的身影,虽然姿容清丽秀美,奈何头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尖耳朵,分明是个妖怪。
“我说了我是山神,山神啊!”她恼怒地盯着他,恨声说。
这妖怪竟然还狡辩,谢春庭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情不自禁地挑衅起她来:“妖怪姐姐,其实装神仙之前可以把耳朵藏起来,这样要可信些!”
他见她气得瞪大了眼举起手掌似乎是要一掌把他拍死,吓得往神像后躲了躲,但是她的掌并没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