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急匆匆抛下正在孕检的妻子，是为了去给另一个女人和孩子充当“丈夫”和“父亲”。
原来，“干爹”需要做到在产房里亲密拥抱，需要被所有人称赞为“一家三口”。
那她算什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又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段珺伊盯着那张“全家福”，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泪自动风干，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泪痕。久到心脏从剧痛变得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悲愤和绝望，奇异般地平息了。一种极致的冷静，如同冰封的湖面，迅速覆盖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开评论框。指尖冰凉，却没有一丝颤抖。
她一字一字地敲下：
【孩子都生了，我再腾个位置给你吧？正好一家三口了。】
发送。
做完这个动作，她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把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隐忍和痴恋，全都吐了出去。
她关掉手机屏幕，黑屏映出她毫无血色的脸，和一双冷得惊人的眼睛。
没有犹豫，她站起身，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妇科手术楼层的按钮。脚步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预约，缴费，预约时间。整个过程，她的表情平静得可怕，语气也冷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护士多看了她两眼，似乎有些诧异她的独自一人和过分冷静，但终究没说什么。
走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刺眼得让她眯了眯眼。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家的地址。
车上，她终于再次打开手机。忽略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提示，直接找到了那个她早已在心里起草过无数遍的文档——离婚协议。
回到家，空荡荡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顾清泽常用的雪松香水的味道，此刻闻起来却令人作呕。
她打开电脑，最后一次核对协议内容。财产分割清晰明了，她只要了婚前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存款和这栋房子里她买的东西。她不想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打印，签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她这五年荒唐的婚姻画上句号。
她把签好字的协议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用他的一个水晶烟灰缸压住一角。
然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衣服，化妆品，书籍，专业资料……她带来的，她买的，一件件收进行李箱。她的动作很快，没有丝毫留恋。当拉开床头柜抽屉，看到里面躺着的几本相册时，她停顿了一下。
那是她和顾清泽的合影。从青涩的校园到甜蜜的恋爱，再到那张仓促尴尬的结婚照。她曾经视若珍宝，一遍遍翻看，用那些短暂的甜蜜瞬间来麻醉自己，告诉自己他是爱她的。
现在看来，每一张照片里的自己，笑容都那么勉强和可怜。而顾清泽的眼神，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刻，也似乎透着一丝心不在焉。
她拿起最上面一本，随手翻开。掉出一张拍立得，是去年她生日时，他难得陪她去海边，她逼着他拍的。照片上，她笑得眼睛弯弯，用力搂着他的脖子，而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似乎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当时她说：“清泽，你看镜头呀！”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说：“阳光太刺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