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混乱的产房里，血腥气浓得化不开。稳婆惊慌的喊叫、侍女们无措的脚步声、母亲脱力后痛苦的呻吟全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一片死寂般的凝滞中，突兀地，响起一声婴儿的笑。
清脆，诡异，带着某种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嘲弄，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咯…咯咯…”
那笑声断断续续，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所有人心头。
抱着她的稳婆手一抖，差点把手里这滑腻腻、血糊糊的新生儿给扔出去，脸煞白，嘴唇哆嗦着，骇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血光模糊的视野里，楚兮咧开没牙的嘴，对着那一片扭曲的、代表着她那好姐姐降临方向的混沌，无声地，绽出一个淬了剧毒的笑。
楚婉，你处心积虑的一脚，原来，是送我上青云啊。
真好。
这一世，嫡长女是我的了。
命，也该换我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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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的喧嚣隔着厚重的门帘，闷闷地传进来，已是另一个世界的热闹。
楚兮被裹在柔软昂贵的云锦襁褓里，由乳母小心翼翼地抱着，安置在早已备好的、铺着细软绸缎的摇篮中。这摇篮的位置、用料，甚至边上伺候的婆子丫鬟的数量和恭敬程度，都与前世记忆里那个畏缩在角落、连奶水都时有时无的次女待遇，天渊之别。
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新生儿的脆弱让她几乎立刻就要睡去。
但她强撑着。
那双初生的、尚看不清具体事物的眼，固执地睁着，模模糊糊地投向不远处另一个被抱进来的、同样裹在锦缎里的襁褓。
那是楚婉。
晚她一刻钟，憋憋屈屈，以“次女”身份降世的楚婉。
即使隔着眼睑的血污和朦胧，楚兮也能“看”到，那襁褓里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惊怒、怨毒和不敢置信的狂躁波动。那绝不是一个正常婴儿该有的情绪。
乳母似乎想将两个摇篮并排放置，嘴里还念叨着：“让两位小姐亲近亲近……”
楚兮积蓄起一点点力气，喉咙里发出极其细微的、类似被奶水呛到的嗬嗬声，小脸瞬间憋得青紫，四肢也开始微弱地抽搐。
“哎呀！大小姐怎么了？”乳母顿时慌了神，连忙检查，再不敢提把楚婉抱近的话，反而将楚兮的摇篮挪得远了些，更加小心地拍抚，“定是累着了，快，让大小姐好生歇着，都轻着点！”
纷乱的脚步声围着楚兮转。
就在这片带着紧张和谄媚的忙碌间隙，楚兮的意念，如同一条初生的、却带着剧毒的细蛇，悄无声息地探出。
她“看”向了楚婉的襁褓。
在那一片因暴怒而扭曲震颤的灵光深处，找到了——一丝微弱得几乎要散去、却仍旧顽强残留的、属于她自己的气息！是胎中那一刻，她反口咬下，并从楚婉命魂上撕裂带走的一小片碎片！此刻，它正像无根的浮萍，绕着楚婉的核心无助地盘旋，即将被彻底排斥、湮灭。
楚兮凝聚起全部的精神。
没有眼睛，却完成了“注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