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离开?”
他的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顾孟雪心脏骤停,悄无声息地按断通话。
她淡淡道:
“没什么,我弟问我什么时候出院,说想带我出去散散心。”
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已经跟旅行社预订了行程,去云南,大概一周。”
罗辞琛的目光扫过她额头上缠着的纱布,那里还隐隐渗出淡红色的血渍。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颔首:
“确实该出去走走。”
顾孟雪的心沉了下去。
“海棠这几天因为你的事,精神一直不稳定。”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你离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
又是陆海棠。
顾孟雪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嘲讽。
她的头被砸得鲜血淋漓时,他只关心陆海棠会不会受刺激;现在她要走了,理由还是为了安抚陆海棠。
三年婚姻,她果然连陆海棠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我知道了。”
她低声应道,转身想回病房收拾东西。
“等等。”
罗辞琛突然叫住她,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叠纸和一支钢笔,还有一张轻飘飘的支票。
他将东西递到她面前,动作间带着惯有的掌控欲。
“签了。”
顾孟雪看清纸上的字,呼吸骤然停滞。
离婚协议书。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你什么意思?”
“假离婚。”
罗辞琛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谈论天气:
“海棠一直介意我们的婚姻,我想先跟她补一场婚礼,把她哄好了,就跟她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张支票上,数额栏里填着一串足以让普通人衣食无忧的数字。
“到时候,我再跟你复婚。这张支票,算是给你的补偿。”
顾孟雪盯着他俊美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和荒诞。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那份离婚协议,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罗辞琛,你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什么了?”
是可以随意暂停、重启的游戏吗?
还是他哄骗陆海棠的工具?
罗辞琛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耐烦。
他收回手,将支票和协议放在旁边的护士站台面上,指尖敲击着纸张,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非要这么问的话。”
他抬眸,眼神冷得像手术刀,一字一句道:
“只是儿戏。”
顾孟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走廊里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纱布下狰狞的伤口。
监护仪的滴答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敲打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儿戏。
原来她赌上三年青春、忍受无数委屈、甚至差点死掉换来的婚姻,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儿戏。
她缓缓拿起那份离婚协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纸上“顾孟雪”三个字的位置空着,像一张嘲讽的嘴,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愚蠢。
“好啊。”
顾孟雪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拿起钢笔,笔尖悬在纸上,却没有立刻落下。
“我签。”
她抬眸看向罗辞琛,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