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崩溃？失态？
我站在原地，甚至连嘴角那点惯有的、淡漠的弧度都没有落下。只是微微偏头，目光掠过刘家宁那张写满“正义”的脸，再慢条斯理地落在那个叫张曦的女孩身上。她似乎被这巨大的场面和我的注视吓到，更深地往刘家宁身后缩了缩，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脆弱又可怜。
我轻轻笑了一声。极轻，却像一根针，猝然刺破了现场鼎沸的喧哗。
在所有人凝固的注视下，我抬手，从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香槟。澄澈的酒液在水晶杯里轻轻晃荡。
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屏幕解锁，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号码被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
我开了免提，清晰的嘟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一个沉稳的男声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张小姐？”
“王局长，”我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像在谈论天气，“我生日宴呢，宾客都在。麻烦您，三年前那起高考顶替案的所有证据，现在可以提交给检察院了。”
短暂的沉默后，那边回应：“明白，证据链完整，立刻办理。”
电话挂断。
嘟—嘟—嘟—的忙音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更令人心悸的死寂。
那个叫张曦的女孩，脸上那副精心排练好的、可怜无助的表情瞬间粉碎，血色“唰”地一下从她脸上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她的瞳孔惊恐地缩紧，死死盯着我，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发抖，像是骤然被抛入了冰窟。
刘家宁脸上的悲壮和决心也僵住了，转化为全然的错愕和茫然，他似乎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只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张曦的胳膊，仿佛那样就能稳住她抖成落叶的身体。
我这才慢悠悠地上前一步。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下下的叩击声，在这极致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惊心。
我停在他们面前，微微倾身，目光落在张曦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轻轻晃动着手中剔透的香槟杯。气泡细碎地上升、破灭。
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嘲弄，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竖起的耳朵里。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冒牌货，”我嗤笑，“也配进张家的门？”
香槟杯沿凑近唇边，我抿了一口，冰凉酸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目光扫过刘家宁瞬间难看至极的脸，和那个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的女孩。
宴会厅里鸦雀无声，只有无数压抑的呼吸和疯狂闪烁的镜头。
第二章
刘家宁的脸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所有的血色和那点可笑的“正义”瞬间抽干，只剩下一种茫然的灰败。他抓着张曦胳膊的手下意识松了力道，仿佛那是什么滚烫的烙铁。
张曦彻底站不住了，高跟鞋一歪，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地，白色的裙摆散开，像一朵被骤然踩烂的花。她不再掩饰，抬起头死死瞪着我，那双眼睛里淬满了毒汁一样的恨意和不敢置信的惊恐，身体抖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不…不是的…她胡说！家宁哥，她污蔑我！”她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