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的?跳楼的?这准头也太他妈好了吧?专挑我最值钱的不动产砸?
战战兢兢地冲下楼,凑近那一片狼藉。
浓重的灰尘味和一种……很奇异的,像是檀香又混合着金属灼烧的气味钻进鼻子。废铁堆里,一个人影动了动,然后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
是个男人。
个子很高,双开门,逆天大长腿。穿着一身……剪裁特么好到离谱的深色西装,料子在微弱光线下泛着一种极精致的暗纹。就是现在这身行头糟践得有点厉害,沾满了灰尘和不明污渍,袖口似乎还刮破了。
但他好像完全没在意自己的狼狈,甚至没在意自己刚从一场诡异的“空难”里幸存。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极其讲究地拍打着衣袖上的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种刻进骨子里的傲慢和……贵气?
拍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头。
烟花“嘭”地一声在他头顶炸开,瞬间的光亮足够我看清他的脸。
淦!
这脸是女娲毕设作品吧?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极薄的唇瓣,组合在一起是一张极具侵略性的帅脸。就是眼神太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打量蝼蚁般的漠然。
他目光扫过报废的小电驴,又扫过目瞪口呆、穿着珊瑚绒卡通睡衣、头发乱得像鸡窝的我,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污秽之物。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大脑直接宕机的动作。
他抬手,那只好看得像是艺术品的手伸进西装内袋,慢悠悠地掏出一个……支票夹。铂金的?反正在烟花光下闪得我眼晕。
“唰”,签字笔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上,龙飞凤舞地划拉了几下。
“女人”他开口,声线低沉冰冷,像裹着冰碴子的金玉,砸得我耳膜嗡嗡响,“说吧,你召唤本财神有何贵干?”
他两根手指夹着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纸片,递到我眼前,姿态像是在施舍一个乞丐般随意,言语中带着嘲弄:“想要多少自己填。”
我视线模糊地聚焦在那张支票上,数清了那一长串零。
个、十、百、千、万、爹、爷爷、祖宗……八、八千万?!
血液轰一下再一次冲上天灵盖,手脚冰凉,呼吸急促。暴富!我的愿望实现了!除夕夜显灵了!财神爷!活的!活的财神爷!
狂喜像海啸一样淹没我,但就在理智即将彻底蒸发的前一秒,我残存的、被社会毒打多年的警惕性猛地拽了我一下。
等等……支票?
新闻里、论坛上,那些关于支票跳票、支票诈骗、空头支票坑死人的案例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旋转。
我哆嗦着嘴唇,视线不受控制地从支票上移开,落在他刚才掏支票夹的那只手上。袖口处,那枚一看就价值不城的铂金袖扣旁边,有一抹刺眼的暗红色正在缓缓洇开,染红了雪白的衬衫口子。
他受伤了?刚才砸的?
就着又一次亮起的烟花,那血色和可能存在的骗子风险,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我的贪念。
我喉咙发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抬手指了指他那受伤的手臂和染血的袖扣,几乎是带着哭腔卑微请求:“能、能不能……换成现金?支、支票我怕跳票……”
3
空气死寂了一秒。
他脸上的冰冷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看我的眼神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的笑话。那眼神里的讥诮和嫌弃几乎要凝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