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零点的钟声在寂静的客厅里空洞地回荡，像冰冷的锤子，一下下敲在晓梦紧绷的神经上。她蜷缩在沙发深处，身上那件柔软的旧家居服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着皮肤。电视屏幕闪烁着无声的光影，映在她空洞失焦的瞳孔里，如同鬼魅。门廊的感应灯，在半小时前短暂地亮过一次，随即又陷入黑暗——那是林宇的车驶入了车库。可他的人，却迟迟没有推开通往客厅的这扇门。
又是这样。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七次。
晓梦的耳朵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外面细微的动静。引擎熄灭的余音早已消散，接着是车门沉闷的关闭声。然后…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空白。他停在车库里做什么？抽烟？还是…在给谁发信息？打电话？那个名字像毒蛇一样猛地钻进晓梦的脑海——苏晴。那个林宇公司新来的，年轻、漂亮、眼神总带着钩子的项目助理。
胃部一阵痉挛般的抽痛。晓梦猛地坐直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柔软的抱枕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猜疑像藤蔓，缠得她快要窒息。她深吸一口气，赤着脚踩上冰凉的地板，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来到玄关。她将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外面，终于有了声音。
是林宇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一种晓梦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黏稠感，穿过厚重的门板，模糊却又清晰地钻进她的耳膜：
“…嗯，我知道，今天太晚了…累坏了吧？…别想那么多，项目的事有我…早点休息，明天…我给你带那家新开的提拉米苏？…你喜欢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晓梦的耳道，刺穿鼓膜，直抵大脑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提拉米苏？他记得苏晴喜欢提拉米苏？可他上一次记得自己爱吃什么，是什么时候？晓梦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那声绝望的呜咽冲破喉咙。身体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灼烧着脸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门外，那个她曾视为整个世界的男人的声音，此刻成了凌迟她的钝刀。
***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终于响起。林宇推门进来，带着一身深秋夜露的凉气，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打电话时残留的柔和笑意。看到蜷缩在玄关地上、泪流满面的晓梦，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为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晓梦？你怎么坐在地上？怎么了？”他急忙上前想扶她，语气里带着关切，但那关切在晓梦听来，虚假得令人作呕。
“别碰我！”晓梦猛地挥开他的手，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扶着门框，挣扎着站起来，身体还在抑制不住地发抖。她抬起泪眼，死死盯着林宇，那眼神里的绝望和恨意让林宇心头一颤。“累坏了吧？项目的事有你？提拉米苏？”她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将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复述出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林宇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闪烁，那点慌乱再也掩饰不住。“你…你听错了！”他下意识地否认，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色厉内荏，“我在跟王经理谈项目进度！什么提拉米苏？乱七八糟的！”他试图伸手去拉晓梦的胳膊，语气放软，“外面冷，快起来，地上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