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苏一费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低矮的土坯房梁,几缕茅草垂落下来,随风轻轻晃动。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和打满补丁的粗布床单。
“姐,你醒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一转过头,看见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瘦弱男孩正睁大眼睛望着她,手里端着个破口的陶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是农学博士,在实验室研究新型作物时遭遇意外爆炸。而现在,她成了另一个苏一,十六岁,生活在不知名的古代农耕社会,父母重男轻女,家中一贫如洗。
“小安,给我点水。”苏一自然地叫出弟弟的名字,挣扎着坐起来。喉咙干得发痛。
男孩惊喜地将碗递过来,苏一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水里有股土腥味,还带着些许浑浊。但她实在太渴了,硬是咽了下去。
“爹娘呢?”苏一问。
“下地去了。”小安小声回答,“娘说让你醒了就去干活,别装死偷懒。”
苏一苦笑。记忆告诉她,原来的苏一是在挑水时晕倒的,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这个家的父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将来能有个儿子传承香火上,对女儿和小安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并不上心。
艰难地爬起来,苏一打量四周。家徒四壁这个词在这里不再是夸张的修辞。除了一铺炕,一个破旧木箱,一张歪斜的桌子和两个树墩做的凳子,再无他物。
“姐,你还好吗?”小安担心地问,“你晕倒时头磕到了石头。”
苏一摸了摸额角,果然有个肿包,隐隐作痛。“没事了。”她勉强笑了笑。
走出低矮的房门,苏一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山,近处是一片片农田,几处茅草屋散落其间,炊烟袅袅。空气清新得让她这个习惯了城市雾霾的人有些不适应。
但当她看向所谓的“自家田地”时,心顿时沉了下去。那是一小块贫瘠的土地,庄稼稀稀拉拉,叶片枯黄,明显缺乏养分。
“小安,我们家的地一直这么...瘦吗?”苏一斟酌着用词。
小安点点头:“爹说这是命,咱们家地不好,再怎么种也收不成粮食。”
农学博士的本能让苏一开始仔细观察土壤和环境。土地确实贫瘠,但并非无可救药。远处有条小河,如果能引水灌溉,加上适当的堆肥和管理,完全可以改良。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萌生——既然回不去了,就在这里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
傍晚,父母扛着农具回来了。父亲苏大山个子不高,背已微驼,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母亲王氏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哟,大小姐终于舍得醒了?”王氏一进门就冷嘲热讽,“装晕躲懒倒是有一套。”
苏一深吸一口气:“爹,娘,我想跟你们商量件事。咱们家的地太贫了,我看可以挖条小渠从河边引水,再收集些粪肥改良土壤——”
话没说完,苏大山就打断了她:“女孩子家懂什么种地?老老实实干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