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又是一阵恶心翻涌。我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流。我捧起水,用力地搓洗自己的脸和后颈,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痛,仿佛想洗掉那股看不见的、令人作呕的腐败潮气。水珠顺着发梢滴落,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如纸,眼圈乌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和涣散。
几天过去了,我像个惊弓之鸟。501的门被贴上了封条,那刺眼的黄色胶带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我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第四天下午,手机响了。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小哥。
“殷黎同学?”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没了之前的公事公办,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谨慎,“你……现在方便来一趟派出所吗?有点东西……需要你确认一下。”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警察局那间狭小的接待室里,空气沉闷。
警察小哥坐在我对面,面前摊着几张报告纸和一个普通的黑色U盘。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在斟酌词句。
“殷黎同学,”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异常严肃,“首先,关于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监控系统的事……”
“我说了不是我干的!是电脑自己……”我急急地辩解,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尖。他抬手打断了我,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们技术科查了。你电脑里……没有发现任何入侵501监控设备的痕迹或软件残留。”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硬盘里……干干净净。就像……就像它从来没播放过你描述的那个画面。”
我愣住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干干净净?怎么可能?那些画面明明每晚都自动弹出来!
“那……那监控呢?501的监控硬盘呢?”我急切地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警察小哥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掠过他的眼底。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U盘,推到我面前。
“501的监控硬盘……确实找到了。但里面的内容……”他抿了抿嘴唇,眼神示意桌上的电脑,“你自己看吧。看完……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去医院找心理咨询师,或者……我建议你通知家人。”
他的语气让我浑身发冷。我颤抖着拿起那个冰冷的U盘,指尖都在哆嗦。插进电脑USB口的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屏幕亮起。一个播放器窗口弹出。文件名是一串日期数字——正是老头“消失”的那个凌晨。点击播放。画面跳了出来。依旧糊满了噪点雪花,但这次……视角似乎有点不一样?
光线也更暗,带着一种夜晚特有的昏沉。镜头正对着的,是一个堆满了书本、化妆品、零食包装袋的桌子,桌子一角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桌子后面,是一张铺着凌乱被褥的单人床……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这……是我的房间!画面中央,一个人背对着镜头坐着。穿着宽大的、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下身是皱巴巴的睡裤。她……或者说是我!佝偻着背,正对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屏幕里……正是隔壁501那空无一人的客厅!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包围住了我!501的摄像头?它怎么可能拍到我房间?角度完全不对!它应该对着501的客厅!就在这时,画面里的“我”,身体猛地一僵!像被一股无形的电流击中,整个后背瞬间绷得笔直!肩膀高高耸起,脖子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不自然的姿态,如同生锈的机器关节,一格、一格、极其缓慢地……转向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