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像细小的银针般刺向窗户，程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手中的修复工具轻轻放下。工作室里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古董台灯，昏黄的光线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墙上的挂钟显示已是午夜十一点五十八分，他已经在工作台前连续工作了十四个小时。
"最后一件了。"程默自言自语道，小心地将修复好的宋代青瓷放入防震盒中。这件文物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修复过程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在他准备收拾工具时，工作室的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午夜显得格外突兀。程默皱了皱眉——他的工作室电话从不对外公开，只有几家合作博物馆知道号码，而他们绝不会在深夜来电。
电话铃执着地响着，程默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听筒。
"喂？程默文物修复工作室。"
"是程默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声音里带着某种奇怪的颤抖，像是声带受过损伤，"我需要您帮忙修复一面铜镜。"
程默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好十二点整。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雨滴拍打窗户的声音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玻璃。
"这么晚了谈工作？"程默的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您是哪家博物馆的？"
"不是博物馆。"对方停顿了一下，程默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细微电流声，"是一面...家传的铜镜。它很特别，我听说您是国内最好的金属文物修复专家。"
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工作室。程默莫名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听筒。
"您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程默警惕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因为它开始...变化了。我担心再不修复就来不及了。"
答非所问的回答让程默更加不安。他刚想追问，对方却报出了一个地址："明天上午十点，我在郊外的老宅等您。报酬是您平时收费的三倍。"
"等等，我还没答应——"
电话突然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程默缓缓放下电话，发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渗出冷汗。他拿起手机回拨来电号码，却只听到机械女声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程默摇摇头，将这通奇怪的电话归咎于疲劳和恶劣天气。他收拾好工作台，关掉台灯，准备回家休息。然而当他走到门口时，工作室的电话再次响起。
刺耳的铃声在黑暗中回荡，程默僵在原地，手指悬在门把手上。电话响了七声后停止了，工作室重归寂静。程默松了口气，正要开门，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程默没有回头。他快步走出工作室，锁上门，冒雨冲向停车场。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冰凉刺骨。上车后，程默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工作室的窗户——在雨幕中，他隐约看到窗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一定是眼花了。"程默发动汽车，强迫自己专注于路面。但那个奇怪的电话和窗前的人影，却像一根刺般扎在他的意识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清晨，程默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发现自己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几乎整夜未眠，每当闭上眼睛，就会听到电话铃声在耳边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