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是个恶作剧电话罢了。"程默对自己说,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收拾了修复工具,驱车前往那个陌生地址。某种难以名状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就像飞蛾无法抗拒火焰的吸引。

导航将他引向城市边缘的一条偏僻小路,两旁的树木逐渐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得所剩无几。道路越来越窄,最后变成了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土路。程默的车轮碾过泥泞,溅起的泥水拍打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终于,导航提示目的地就在前方。程默放慢车速,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一座灰暗的老式洋房矗立在树林中央。房子看起来至少有上百年历史,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几扇狭长的窗户像眼睛般嵌在斑驳的墙面上,玻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反射不出任何光线。

程默将车停在屋前的空地上,熄火后才发现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虫叫,甚至连风声都消失了。他拎着工具箱站在门前,突然犹豫了。这座房子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他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

门却在这时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瘦高的男人站在门内,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睛却异常明亮,在昏暗的门厅里像两盏小小的灯。

"程先生,您很准时。"男人微微一笑,那笑容没有到达眼底,"我是苏远。"

程默注意到苏远的声音与昨晚电话里一模一样,那种奇怪的颤抖依然存在。更令人在意的是,苏远穿着一件老式西装,剪裁风格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历史,却崭新得像是昨天才缝制的。

"请进。"苏远侧身让出通道,"铜镜在地下室。"

程默跟随苏远进入房子,内部比外观更加阴森。厚重的暗红色窗帘挡住了大部分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古怪气息——像是铁锈混合着腐朽的木头,又像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肖像画,程默经过时注意到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最令人不安的是最后一幅画——一个年轻女子的肖像,她的眼睛被刻意涂黑了。

"这些是我的祖先。"苏远头也不回地说,"他们都很...长寿。"

程默想问这是什么意思,却被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厚重的木门前。苏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锁芯已经几十年没有转动过。

门开了,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程默不禁打了个寒战。苏远按下墙上的开关,几盏昏黄的灯泡亮起,照亮了通往地下室的石阶。台阶上布满了青苔和某种黑色的污渍,蜿蜒向下消失在黑暗中。

"请小心台阶。"苏远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这房子建于民国初期,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储存一些特殊物品的。"

程默没有追问"特殊物品"是什么。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地下室中央摆放的那面铜镜吸引。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面铜镜也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仿佛自身就是光源。

铜镜大约有脸盆大小,镜框是青铜铸造的,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程默走近细看,发现那些花纹并非普通装饰,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扭曲缠绕,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禁忌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