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祂的声音在风雨的轰鸣中显得更加沉闷,如同从地底深处碾过,“伪……信……之……徒……”
二哥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不!我不是!我真的信!我信啊!”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企图缩进那个并不存在的角落深处,后背抵住了冰冷湿滑的木板墙。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指向木屋外暴雨倾盆的黑暗,声嘶力竭地尖叫:“他!老三!他才是异教徒!他躲着!他在盖砖屋!用……用……”
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他没有看到我。他只是绝望地想要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一根指向他血肉兄弟的毒刺。
狼皮神父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指控。祂的目光,或者说那两点绿火,只是在二哥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竟然越过他瑟瑟发抖的身躯,落在了那几面简陋、粗糙、在风雨中呻吟的木板墙壁上。
祂抬起了那只攥着鬃毛圣经的巨爪。书页在风雨中纹丝不动,仿佛重若千钧。
祂再次翻开书页。这一次,动作更慢,更沉,更像是在进行一场郑重的仪式。雨水顺着祂巨大的狼皮帽檐滴落,砸在粗糙的书页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却无法沁入分毫。祂捻出又一根粗硬的鬃毛,再次舔湿尖端。
然后,祂的巨爪落下。
不是点向二哥,而是点向那面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布满疤痕的木板墙!湿漉漉的鬃毛尖端,如同饱蘸墨汁的画笔,在粗糙的木纹上滑动、游走、勾勒!
祂开始书写。
这一次,不是在血肉上书写符号和审判。
而是在木板上,在二哥这所谓的“伪信之巢”的墙壁上,用一种缓慢到近乎折磨的速度,书写着新的内容。那不再是扭曲的诅咒,而是……经文?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同样充满了令人窒息气息的古老文字!鬃毛划过湿木,发出一种奇异的、如同刻刀刮骨般的吱嘎声,混合在风雨的咆哮中。
二哥蜷缩在角落,彻底呆住了。他忘记了尖叫,忘记了逃跑,只是张大着嘴,被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彻底攫住了心神。恐惧冻结了他的一切,连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蘸着唾液和雨水的鬃毛在自己赖以藏身的墙壁上刻下无法理解的箴言,每一个字符的出现都像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他身后的木板墙,在他无意识的倚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雨水浸透了木材的缝隙,朽烂的木纤维在巨大的压力下悄然扭曲、变形。
就在狼皮神父的“书写”进行到一半,鬃毛尖端停留在木板上一道深深的裂疤处时——
“咔嚓!”
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脆响!二哥身后那块早已被雨水泡软、又被二哥绝望的体重压住的木板,猛地断裂了!
二哥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毫无防备地、结结实实地向后一倒!
他不是摔倒在木板地上。断裂的木板后面,不是坚实的泥土,而是昨夜暴雨积下的、深不见底的泥潭。那泥沼如同张开巨口的怪物,表面浮着一层浑浊油腻的雨水,下面则是吸饱了水、粘稠沉重的腐殖质淤泥。
“呃啊——!”
一声沉闷的、被泥浆瞬间堵塞大半的惊呼短促响起。二哥瘦长的身体像根沉重的木桩,直直地向后栽进那黏腻冰冷的泥沼里。淤泥贪婪地吞噬了他,瞬间没过了他的腰际,那冰冷刺骨、稠密如胶的触感让他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