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却像没看见一样。他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孕检单,眼神越过她,落在她身后敞开的衣帽间深处。刚才黎晚就是在那里翻找东西。一个念头,冰冷而清晰,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脑海。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凿的、无法抵赖的答案。光凭这张纸和她的眼泪,不够。
他绕过僵在原地的黎晚,径直走向衣帽间。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昂贵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衣帽间很大,像个小型的精品店。黎晚的大衣按照色系和季节整齐排列着。靳寒的目光精准地扫过一件件外套,最终定格在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上。那是黎晚昨天出门时穿的。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是他亲自从干洗店取回来的。
他伸出手,拎起那件质地精良的大衣。一股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高级餐厅的食物气味,香槟酒的微醺,还有……一股极其微弱、却被他异常敏锐的嗅觉捕捉到的、属于陌生男人的古龙水味。清冽,带着雪松和烟草的余韵。不是他常用的任何一款。
靳寒的眼神更冷了。他捏着大衣的肩膀部位,手指用力,指关节再次泛白。然后,他像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将那件价值不菲的大衣随意地扔在衣帽间中央的地毯上。深灰色的羊毛衬着米白色的地毯,像一块丑陋的污渍。
他没有再看黎晚一眼,转身走出卧室,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玄关。他的目标很明确——车钥匙。黎晚的奔驰车钥匙,刚才就躺在她那个弄脏了的康康包里。
拿起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而灼烧的思绪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他拉开门,径直走向地下车库。电梯下行时,轿厢壁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只有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翻涌、凝聚,那是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找到黎晚那辆白色的奔驰轿跑,解锁。靳寒坐进驾驶座,车内的空间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和那股该死的古龙水味。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手指精准地探向方向盘左下方的隐蔽位置。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接口,连接着行车记录仪。
他拔下了那张小小的存储卡。指甲盖大小,黑色的塑料片,却可能记录着撕碎他整个世界的影像。
回到冰冷的客厅,靳寒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机,将存储卡插入读卡器。屏幕亮起蓝光,映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他没有丝毫犹豫,点开了存储卡里的视频文件夹。
日期筛选。昨天的记录。
时间轴被快速拖动。画面在车流、街道、地下车库入口的保安亭之间切换。黎晚开车很稳,记录仪视角平稳地记录着前挡风外的景象。终于,画面停在了一个光线略显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时间显示是晚上十点四十七分。奔驰车缓缓停入一个空位。
画面里,黎晚解开了安全带。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拿出化妆镜,仔细地补了补口红。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修饰感,像是在等待什么。
靳寒的呼吸变得异常缓慢,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几秒钟后,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黎晚的身影出现在画面左侧边缘。她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羊绒大衣。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从车头方向快步走了过来。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身材高大,步伐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