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打开那台差点被他砸了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再次亮起，定格在车库那个令人作呕的拥吻画面上。靳寒移动鼠标，精准地选中了从陆沉出现到两人拥吻结束的那段视频文件。
右键点击。
【删除】。
屏幕上弹出确认框：【确定要永久删除选定的文件吗？】
靳寒的指尖悬停在触控板上方，没有丝毫犹豫。落下。
【是】。
文件图标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在文件夹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做完这一切，靳寒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阅读灯，将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许久，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扭曲的弧度，在他紧闭的唇线边缘，缓缓勾起。
第三章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客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冰冷的长方形光斑。屋子里静得可怕，空气像是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粘滞的阻力。黎晚坐在客厅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蜷缩着身体，像一只受惊过度、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鸟。她不敢看靳寒。
靳寒从书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水。他径直走到黎晚面前，把水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玻璃杯底磕碰大理石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叮”，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喝点水。”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质问，没有愤怒，甚至连之前那种刺骨的冰冷都似乎收敛了。
黎晚的身体猛地一抖，惊恐地抬起头。她红肿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带着浓重的恐惧和哀求。“靳寒…我…”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昨晚没睡好？”靳寒打断她，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一件物品的状态。“脸色很差。”
黎晚被他这种反常的平静吓得更厉害了，眼泪又涌了上来，语无伦次：“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靳寒，我们…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那个…那个孩子…我可以…可以不要…”她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仿佛那里不是新生命，而是即将引爆的炸弹。
靳寒的视线在她护着小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直起身，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孩子的事，不急。”他淡淡地说，语气像是在讨论晚餐吃什么。“医生说胚胎状态很好，解冻移植的成功率很高。”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玄关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柜门看到那份被他锁起来的胚胎报告，“那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的…希望？”黎晚喃喃重复，眼神迷茫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像是抓住了什么。
“嗯。”靳寒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他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弄点吃的。”
看着靳寒走进厨房的背影，黎晚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抽掉了一根弦，身体软软地陷进沙发里。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死里逃生般的侥幸感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他…不追究了？他愿意原谅？为了那个冷冻的胚胎？她混乱地想着，眼泪无声地流淌，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厨房里，靳寒背对着客厅，站在料理台前。他拿起一把锋利的切肉刀，刀刃在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阳光里闪过一道刺目的寒芒。他慢条斯理地切着一块新鲜的牛里脊，动作精准而优雅，每一片都薄厚均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