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抽离了躯壳,只剩下一个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只有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凸起,指节泛着森然的青白色。

原谅?希望?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词,嘴角牵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淬炼过的、纯粹的恶意。冰冷的刀锋划过鲜红的牛肉,像在无声地切割着某个肮脏的未来。他的希望,从来不在那个冷冻的胚胎里。他的希望,在于亲手将这份肮脏碾碎成齑粉,让背叛者尝尽他此刻心中万分之一的地狱滋味。

陆沉…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带着血腥的铁锈味。那个衣冠楚楚的杂碎。他回来了?带着他所谓的深情和悔意?很好。那就让他彻底“沉”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黎晚肚子里的那个孽种…靳寒的眼神暗沉如渊。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让这颗毒瘤长大,大到足以成为刺向黎晚心脏最锋利的那把刀。

刀刃落下,发出沉闷的“笃”的一声,深深嵌入厚重的砧板。

第四章

日子以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静继续着。靳寒没有再提那天的事,对黎晚的态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他按时回家,偶尔会过问一下她的身体,叮嘱她注意休息。黎晚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讨好着,努力扮演着一个“知错悔改”的妻子角色。她偷偷去做了检查,确定早孕反应稳定,那个不该存在的生命正在她腹中悄然生长。每一次感受胎动,都让她心惊肉跳,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期待——也许,靳寒真的为了那个冷冻的胚胎,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选择了原谅?

靳寒对此视若无睹。他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处理着工作和生活。只是他待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少了,常常很晚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一种黎晚无法理解的、冰冷的疲惫感。

他频繁地出入一些以前很少涉足的地方。城西旧工业区边缘的一家私人会所,灯光永远昏暗暧昧,烟雾缭绕。角落里,靳寒将一厚沓现金推到一个手臂纹着狰狞虎头的光头男人面前。男人绰号“疤虎”,眼神凶狠,手指粗糙,拿起钱,蘸着唾沫熟练地数着。

“靳老板爽快。”疤虎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盯个人而已,小意思。放心,他每天拉几次屎,老子都给你记清楚。”他指的是陆沉。

在市中心一家会员制的高端茶室里,靳寒与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笑容精明得滴水不漏的男人对坐。男人姓陈,是靳寒公司常年合作的法务顾问,擅长处理一些“灰色地带”的事务。靳寒将一份薄薄的资料袋推过去,里面是关于陆沉刚成立不久的那家科技公司“智云创想”的基本信息。

“陈律,帮我看看这家公司。”靳寒的声音很轻,像在谈论天气,“尤其是他们的财务和核心技术的知识产权,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资料袋,嘴角勾起职业化的微笑:“明白了,靳总。我会尽快给您一份详尽的‘体检报告’。”

靳寒端起身前的紫砂茶杯,浅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