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出来,看到我手里拿着的东西,几近绝望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骇人的亮光。
“药……是药!”妈妈第一个嘶喊出来,声音劈裂,她挣扎着向我伸出手,指甲里全是泥垢,“招娣!药!快给妈!”
爸爸也抬起头,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他眼神狂乱:“给我!快!”
奶奶蠕动着嘴唇,发出嗬嗬的声音。
弟弟只会哭喊:“药!我要吃药!疼!”
我站在这一片狼藉和恶臭的中心,站在这群曾经亲手将我打死、如今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亲人面前。
灯光在我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我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我慢慢摊开手心,那些白色的小药片,此刻是他们眼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妈妈已经挣扎着爬了过来,污秽的手就要抓住我的裤脚。
我轻轻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脏手。
他们的目光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带着一丝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他们鼓胀发热的耳膜。
“想要解药?”
目光扫过地上每一张因痛苦和渴望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瘫在污秽里、只会哭嚎的弟弟身上。
我极其缓慢地,扯出一个笑。
“先把王宝强卖去黑砖窑。”
那只伸向我裤脚的手僵在半空,指甲缝里黑泥混着可疑的污渍。妈妈仰起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扭曲,汗水混着泪水和呕吐物的残迹,她眼中的渴望几乎要烧起来,却又被我的话冻成了冰碴。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劈了叉,像是被砂纸磨过。
爸爸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腿一软又跪倒在自己的秽物里,他猛地抬头,眼球布满血丝,狰狞地瞪着我:“王招娣!你个畜生!他是你弟弟!!”
“哇——我不去!妈!爸!打死她!打死这个赔钱货!”弟弟王宝强爆发出更尖锐的哭嚎,肥硕的身体在污秽里扭动,徒劳地想远离我,却因为剧烈的腹痛而蜷缩成一团。
奶奶瘫在痰盂边,只剩倒气的份儿,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嗬嗬声。
爷爷靠着墙,浑浊的老眼看看我,又看看哭嚎的孙子,最后看向我手里的药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一下。他们越是激动,我越是平静。手心里的药片白得刺眼。
“我说,”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清晰地穿透他们的哭骂和呻吟,“把王宝强,卖去城西的李老拐那个黑砖窑。签死契,拿钱回来。然后,”我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我就给你们药。”
“疯了你!你个毒妇!贱人!早知道生下来就该掐死你!”妈妈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抓起手边不知是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朝我砸来。
我轻轻侧身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