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经”像玻璃碎片，在她心里疯狂搅动，割得血肉模糊。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海啸般袭来，几乎要将她碾碎。眼泪汹涌地冲上眼眶，灼热滚烫。
但她死死咬住了牙关，仰起头，硬生生将那些脆弱的液体逼了回去。
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面前哭。
她猛地甩开大伟试图抓住她胳膊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了一下。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的声音因为极力压制情绪而变得嘶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机会？大伟，从你推开这扇门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你让我觉得恶心。”
最后五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五颗冰冷的钉子，狠狠楔入大伟的心脏。他彻底僵在原地，眼神灰败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阿琴不再看他，也不再看那个缩在床边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女人。她转过身，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步离开这个让她窒息呕吐的地方。
走廊依旧安静，厚地毯吸音良好。她走到电梯口，按下按钮。电梯镜面里，映出一张苍白如鬼、唯有嘴唇鲜红似血的脸，眼神空洞，却燃烧着某种冰冷的火焰。
口袋里的水果刀，依旧冰冷地贴着她。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在极致的愤怒和羞辱中，她几乎想将它抽出来，捅穿那对狗男女的心脏，或者干脆划开自己的手腕。
但此刻，它只是安静地待着，像一个沉默的、过去的殉葬品。
电梯下行。失重感让她胃部不适。
走出酒店，雨还没停，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混合着眼角终于无法抑制滑落的、滚烫的液体。她没有擦，任由雨水冲刷。
回到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房子。一切摆设依旧，甚至餐桌上冰冷的饭菜都还在原处。但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碎裂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她脱掉被雨水打湿的风衣，那把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她看都没看一眼。
她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那个她和大伟一起挑的、印着蠢萌猫咪的抱枕，把脸深深埋进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他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像是被那味道刺痛，用力将抱枕狠狠扔了出去！抱枕撞在墙上，软软地滑落。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抖动。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从喉咙深处逸出，像受伤野兽的哀鸣。眼泪汹涌决堤，不是委屈的哭泣，而是某种带着血腥气的、彻底的崩溃和宣泄。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嘶哑，眼睛肿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依旧漆黑的夜空。
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
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冲洗着脸。抬起头，镜中的女人眼睛红肿，脸色惨白，但那双眼睛里，某种软弱的东西正在死去，另一种坚硬冰冷的物质正在沉淀。
她回到客厅，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解锁，没有未接来电，没有信息。那个男人，甚至没有试图追出来解释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