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那张印着“驾考无忧,快速拿证”和一串手机号的名片,如获至宝。
“谢谢强哥,谢谢强哥!”我点头哈腰地道着谢,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让我作呕的地方。
但我没有回家。
我走到了驾考中心对面的一个公交站台,躲在广告牌后面,拿出手机,拨通了我大学时的恩师——现在已经是滨海市检察院公诉科科长的张怀德教授的电话。
“喂,张老师吗?我是陈锋……对,是我。老师,我今天……可能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盘踞在驾考系统内部的‘毒瘤’。是的,性质非常恶劣,是一个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犯罪团伙……我需要您的帮助。不,我不是要您帮我‘平事’,我是要您帮我,把这张罪恶的网,连根拔起!”
电话那头,张老师沉默了片刻,随即用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充满了力量和正义感的声音说道:“陈锋,你做得对。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需要做什么,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支持,尽管说。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是法律人,我们只讲证据。你需要拿到让他们无法抵赖的、完整的证据链。”
“我明白,老师。”我挂了电话,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一场精心策划的、以考生身份为掩护的“钓鱼执法”,正式拉开了序幕。
1 初步侦查与寻找盟友
第一步:初步侦查与寻找盟友。
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驾考中心外围的一个小卖部,买了一瓶水,装作等人的样子,继续观察。
我看到,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至少有五六个像我一样垂头丧气走出来的考生,都被那个叫黄强的“黄毛”拦下。其中有三个人,在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掏出手机,似乎是加了微信,然后匆匆离去,看样子是去准备钱了。
我还注意到,黄强并不总是单打独斗。他偶尔会和一个穿着驾考中心工作服、负责引导考生的中年妇女低声交谈几句。那个妇女,总会有意无意地,将一些看起来特别焦急、或者外地口音的考生,引到黄强所在的树荫下。
这是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安全员负责“生产”失败者,引导员负责“筛选”目标客户,而黄强,则是那个最终完成“收割”的销售。
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我需要一个证人,一个能和我站在一起,共同指证他们的盟友。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哭着从考场里跑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打电话:“妈,我又挂了……就是那个直线行驶,那个安全员突然踩刹车,说我压线了,可是我根本就没压……我该怎么办啊,这都第三次了,我下个月就要去外地上大学,拿不到驾照,学校那边很不方便……”
黄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就凑了上去,开始了他那套娴熟的说辞。
女孩起初很抗拒,但黄强不断地用“最后一次机会”“耽误了上学”“保证能过”等话术进行心理压迫。最终,女孩在电话里和她母亲商量了几句后,咬着牙,不情愿地加了黄强的微信。
我等黄强离开后,快步走上前,叫住了那个女孩。
“同学,你好。”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无害,“我叫陈锋,刚才……我也被那个姓刘的安全员,用一模一样的理由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