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我却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行人”,被判定为“危险驾驶”。这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和侮辱!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没有再和他争辩,因为我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是徒劳的。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指出我的错误。
当我失魂落魄地走回起点时,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得焦黄的瘦小青年,像个幽灵一样凑了上来。他嘴里叼着根牙签,脸上挂着一副“我懂你”的世故笑容。
“小兄弟,别灰心嘛,科目三就跟相亲一样,第一次见面,总得意思意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股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没有理他。
他也不在意,继续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的口吻说:“是不是觉得开得挺好,莫名其妙就挂了?尤其是那个刘黑脸,下手最狠了,对吧?”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见我有了反应,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兄弟,我跟你说,这都是套路。想过?简单!”他伸出右手,张开了五根手指,然后在空中翻了一下,又加了三根。
“八百?”我试探性地问。
“聪明!”黄毛青年打了个响指,“八百块,现金。现在交给我,我帮你打点一下。下一场,我保你上车的就是个‘睁眼瞎’安全员,你就算在路上跳舞,他都给你过。怎么样?包过,不过退款!”
阳光很烈,照得我有些眩晕。我看着黄毛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又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叼着烟、靠在车门上和另一个安全员谈笑风生的刘赫,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屈辱和不甘,都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坚硬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底。
原来是这样。
先由刘赫这样的“黑脸”安全员,用各种莫须有的理由将你无情地刷下来,摧毁你的自信,让你陷入绝望。然后,再由黄毛这样的“中介”,适时地出现,为你指出一条“光明”的、用钱铺就的捷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制造问题,一个解决问题。多么完美的产业链!他们哪里是在考试,他们分明是在合伙抢劫!
我父亲的死,那个买来的驾照,和我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在我的脑海中疯狂地交织、碰撞。一股从未有过的、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的怒火,从我的胸腔深处喷薄而出。
我不是那些急于拿证、选择破财消灾的学生。 我不是那些害怕麻烦、选择忍气吞声的普通人。 我是法学生,我手中最强大的武器,不是金钱,是法律! 我是陈锋,我父亲用生命教会我的,不是妥协,是正义!
你们要我的八百块钱? 不。 我要你们的下半辈子!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黄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了无奈和肉痛的表情,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刚刚被社会毒打过的无助青年。
“大哥……八百……是有点贵。”我声音沙哑地说,“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金。您看……我能不能先回去取个钱,下午再来找您?”
黄毛打量了我一下,看我这副怂样,彻底放下了戒心。他撇撇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给我:“行吧,看你也是个学生。我叫黄强,下午就在这树底下,你找我就行。记住,搞快点,下午的‘保过’名额也有限,去晚了神仙都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