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归雪庐，一个在江湖上名字响亮，实则早已败落的剑术名门。
为救家族，我不得不与惊雷堂少主萧远辞联姻。整个江湖都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是我的救世主。他当众许诺，会用惊雷堂的全部力量，助我归雪庐重振声威。
可就在议定婚期的前一夜，我听见他对他师弟说：「三十柄利剑和三十个剑奴，哪个更划算，我拎得清。娶她，图的不过是她家那本《寒铁心诀》。」
我气得浑身发冷，眼前却晃过茶楼里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脸。
【清霜姑娘真是好福气！萧少主这等人物，竟半点不嫌她家道中落。】
【可不是嘛，萧少主说了，聘礼都是虚的，他要的是清霜姑娘这个人，就看她敢不敢陪惊雷堂赌一个霸业！】
【听说萧少主为她，推了数不清的名门贵女，这份情谊，重如泰山啊！】
但我爹临终前交到我手上的，不只是一整个家族的重担，还有一卷尘封的剑谱残章。他不知道，归雪庐的剑，要饮血，才能锋利。
我攥紧了那卷残章，指尖划开另一位访客送来的拜帖。
「归雪庐若需助力，闻人钰愿效犬马。不求任何回报，只求小姐往后，日日安好。」
1.
我与萧远辞的婚事，是江湖上人人传唱的佳话。
说书人折扇一拍，惊堂木落下，就是一段《天才剑客拯救没落贵女》的新传奇。
在他们的故事里，我是那个抱着祖宗牌位不放、死板固执的落魄户。而萧远辞，是那个不计前嫌、重情重义、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今天，这位「英雄」亲自上门下聘。
归雪庐的正堂，褪色的梁柱撑着一副空壳子。我遣散了所有弟子，独自一人，面对惊雷堂泼天的声势。
他带来的聘礼不是金银，是一柄通体雪亮的长剑，名「纠雪」。
萧远辞将剑立在堂前，声音洪亮，刻意要让门外偷听的各路江湖名宿都听个一清二楚。
「清霜，此剑赠你。为表诚意，从今天起，我将亲自指点归雪庐弟子剑法，以助贵派，重振声威。」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姿态也做得无可挑剔。
我的脸却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这哪里是扶持，这分明是当着全江湖的面，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归雪庐的剑法，连狗屎都不如。
我眼前又浮现出那些说书人的嘴脸。
【萧少主好气魄！这哪是联姻，这是传道授业啊！】
【归雪庐的弟子们走大运了，能得当世第一天才的指点，祖坟都冒青烟了！】
【清霜姑娘还不快快叩谢大恩？这等于把惊雷堂的独门绝技捧到她面前了！】
我垂下眼，长睫毛盖住了眸子里冻结的冰霜。
「多谢萧少主美意。」
我接下了这份裹着轻蔑的「好意」，也咽下了这份刺进骨头里的羞辱。
归雪庐，已经没有说「不」的本钱了。
2.
萧远辞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归雪庐。
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红颜知己」，柳拂衣。
他给的理由冠冕堂皇。
「拂衣心思细，有她在，方便与你商量女眷的事务。」
柳拂衣确实「心思细」。
她住进来的第二天，就端着未来主母的架子，对我归雪庐的陈设指手画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