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低沉嘶哑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酒气烘出的灼热,滚烫地砸进她的耳蜗,“什么将门虎女,沙场英物…哪里是虎,分明…是一只刁钻狐狸……”
他握着她的手腕在微微发颤,那力量却固执得不许她挣脱分毫。月光混着檐下灯笼暖光,照亮了他鬓角隐忍克制而沁出的一层微薄冷汗。
夜露渐沉,无声浸润着庭院中每一片舒展的枝叶。
5. 晨露心事
翌日清晨,春晖堂廊下的侍女正仔细用抹布擦拭木质栏杆上的雨渍,空气里弥漫着清新潮润的味道。侍女动作轻柔,视线却不由瞟向回廊东端尽头那道纹丝不动的身影。
小厨房刚送了早膳进去,廊下两个年长的仆妇凑在一处,手里捧着温热的水盆压低了声交谈。
“谢先生这是第几日了?”其中一位穿青布衫的妇人眼角余光瞥着东廊尽头,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了露珠,“卯时一刻就站着,雷打不动,瞧着那池子里的睡莲发呆?这都大半个月了。”
另一位妇人撩了下鬓角霜发,将手中布巾拧得半干:“可不是?往常也没见他这般…嗯,心事重?”她歪着头想找个更贴切的词,“往日里哪次不是辰时整才出房门?眼下倒好,像是掐着点专门候在那一截回廊,望眼欲穿地数着更漏……”
青衫妇人用抹布点了点下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洞察世情的了然笑意:“可不是数更漏,是等人呢。”她眼角朝西苑方向意有所指地瞄了瞄,“府西那位小祖宗,不到辰时一刻,脚步是绝对不会踏入这片地界的。算得真准……你说怪不怪?以往小姐逃学翻墙,先生皱眉说‘此女顽劣’,可罚抄的纸刚递过去,墨迹未干呢,自己倒先起身研墨了,墨条都磨断过多少回!那回收了小姐的宝贝册子,转身回房就关起门来……啧啧,”她摇着头,“我亲眼见的,窗纸上映得清清楚楚,先生握着笔,对着灯,将那旧册子上的图,一笔一画细细描摹,还把自己收藏的古本上瞧来的什么注解都给添了上去,一丝不苟,比批注圣贤书还精心呐!”
“哦?”霜发妇人眼里闪着了然的笑意,“那册子上的鹞子穿云图,后头多出来的几路精妙变化,是这么来的?后来小姐捧着册子爱不释手,嘴里还念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