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母后，”她在心里默念，“女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不过，很快，女儿就会回家了。”
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悄然觉醒。
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围着赵珩打转的医女萧倾雪，她是南诏国的长公主。
这雍国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晨露还凝在窗棂上时，萧倾雪已坐在镜前。黄铜镜面磨得不算光亮，映出她素白的衣襟，昨夜被云雪瑶踢翻的药箱碎片还嵌在裙摆褶皱里，像几粒顽固的星子。青禾蹲在地上，正用布巾一点点擦拭着散落的药材，哽咽道：“小姐，那云雪瑶分明是故意的，太子殿下怎么能……”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环佩叮当，夹杂着侍女尖细的通传：“太子妃娘娘驾到——”
萧倾雪抬手按住青禾欲起身的动作，指尖冰凉。她望着镜中自己平静的脸，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赵珩也是这样带着一身寒气闯入她的医庐，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干粮，笑着说“倾雪，等我站稳脚跟，定以十里红妆迎你”。那时他眼底的星光，比此刻窗棂上的晨露还要亮。
门被“吱呀”推开，云雪瑶披着件水绿色撒花披风，珠翠满头地站在门槛边，身后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仆妇。她扫了眼地上狼藉，嘴角勾起冷笑：“哟，这侧院果然寒酸，连个像样的待客处都没有。萧侧妃，听闻你昨夜受了惊吓，今日该给我请安才是，怎么反倒赖在屋里不动了？”
按雍国礼制，侧妃需每日向正妃行叩拜礼。可萧倾雪与赵珩成婚三年，从未有人提过这规矩——直到云雪瑶昨日入主东宫。
青禾猛地站起身，护在萧倾雪身前：“我家小姐身子不适，太子妃何必咄咄逼人！”
“放肆！”云雪瑶身后的管事嬷嬷厉声喝骂，扬手便朝青禾脸上扇去。那巴掌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在青禾细嫩的脸颊上，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稳稳攥住。
萧倾雪不知何时已起身，她指尖扣在嬷嬷腕间脉门，力道不大，却让对方动弹不得。“太子妃要立规矩，我自然遵行。”她声音很轻，目光却直直看向云雪瑶，“但我的人，轮不到旁人动。”
云雪瑶被她看得心头一跳，随即恼羞成怒：“萧倾雪，你敢顶撞我？别忘了你如今是什么身份！一个卑贱医女，若不是殿下念旧情，你连这侧妃之位都捞不着！”她说着抬脚，故意踩在地上那包还未来得及收起的止血草上，嫩绿的叶片瞬间被碾成烂泥。
萧倾雪缓缓松开手，嬷嬷踉跄后退，捂着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谁都知道这位萧侧妃是医女出身，常年握针制药，力气该是极弱的，可方才那一下，竟带着几分习武之人的狠劲。
“青禾，退后。”萧倾雪轻声道。
青禾含泪摇头，却被她眼神里的坚定慑住，终究还是退到了身后。萧倾雪理了理衣襟，在云雪瑶得意的目光中，缓缓屈膝。膝盖触地时，她听见自己骨头轻响，像极了当年在晋王府后院，为救中毒的赵珩，跪在太医院门口求药时的声音。
“臣妾，见过太子妃。”她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今日之事，是臣妾失了规矩。只是不知太子妃可知，昨日被您踢碎的药罐，是当年殿下重伤时，臣妾亲手为他熬药的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