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雪瑶脸色微变,随即强撑着道:“破铜烂铁罢了,本妃赔你十个百个便是!”

“不必了。”萧倾雪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太子妃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今日受的礼,他日我会加倍讨回。”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脚步声,赵珩一身朝服,面色沉郁地站在门口。他显然是听见了方才的争执,却只看向萧倾雪,皱眉道:“越发不懂规矩了,还不退下?”

萧倾雪望着他,忽然想问一句,你还记得那年在猎场,你为救我被毒蛇咬伤,是我嘴对嘴将毒液吸出来吗?你还记得你登基前被政敌下毒,是我割开自己的手腕,以心头血做药引吗?可话到嘴边,终究成了沉默。

赵珩见她不语,更添几分烦躁,转身却对云雪瑶温声道:“雪瑶,别气坏了身子,我陪你回正院。”他自然地揽过云雪瑶的肩,仿佛方才那个苛责的人不是他。

云雪瑶依偎在他怀里,得意地朝萧倾雪扬了扬下巴,像只斗胜的孔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青禾才扑过来抱住萧倾雪的腿,哭得浑身发抖:“小姐!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忘了您为他做的一切了吗?”

萧倾雪抬手抚上青禾的发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她望着赵珩离去的方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那些曾以为刻骨铭心的旧恩,原来真的可以被时光和新欢磨成齑粉,甚至变成刺向自己的利刃。

暮色四合时,萧倾雪独自来到后院的药圃。这里是她嫁入东宫后,亲手开辟的小天地,种着各种珍稀药材。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粒饱满的种子——那是南诏特有的“忘忧草”,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根茎有剧毒,却是南诏皇室传递密信的信物。

她蹲下身,用小锄小心地挖开土壤。晚风拂过,带来远处宫殿的丝竹声,那是云雪瑶正在举办宴席,庆祝自己入主东宫。萧倾雪动作不停,忽然,一片锋利的叶片划破了她的指尖,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黑褐色的泥土里,像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她没有立刻包扎,任由血珠一颗颗渗入土壤。这是南诏的暗号——血色入泥,暂缓行动。她还不能让南诏的铁骑踏破雍国的城门,至少现在不能。她要亲手一点一点,拆掉这座困住她的牢笼,让那些亏欠她的人,一点一点偿还。

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来,照在她平静的脸上。她将种子埋好,又仔细盖上土,仿佛在埋葬一段早已死去的过往。转身时,她看见青禾端着一盏灯站在不远处,眼里含着泪,却没有上前打扰。

“青禾,”萧倾雪轻声道,“明日起,我们学着点规矩吧。”

青禾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是,小姐。”

萧倾雪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学规矩,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打破规矩。她低头看了眼指尖凝固的血痂,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赵珩,云雪瑶,你们欠我的,从今日起,该开始算了。

长公主赵华的寝殿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太医院院判跪在地上,花白的胡须抖得像风中的枯草。“陛下,长公主脉象紊乱,时而如奔马脱缰,时而似游丝将断,臣……臣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