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目光如有实质，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洞来。我知道父亲和兄长的脸色此刻必定难看至极，唐允痕大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
我深吸一口气，屈膝，敛衽，行礼的姿态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区域的死寂，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臣女叶清一，参见摄政王。”
他缓缓抬眼。
那是一双极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审视万物般的淡漠与压迫。只一眼，就让人从骨头缝里渗出寒意来。
他没有说话。
周遭的空气几乎凝固成冰。
我抬起眼，不闪不避地迎上他那能令朝堂衮衮诸公都心惊胆战的目光，红唇轻启，一字一句，砸地有声：
“王爷，”
“合作否？”
那双极黑的眸子落在我身上，像淬了冰的墨，带着审视万物的漠然。他没有立刻回应，指尖的白玉酒盏轻轻一转，流光冷冽。
这短暂的死寂几乎要将周遭空气压碎。我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惊疑、嘲讽、难以置信，火烙般钉在我背上。父亲怕是已气得浑身发抖，兄长大概想立刻冲上来将我拖走。
“哦？”半晌，他喉间才滚出一个单音，听不出情绪，“叶姑娘，想与本王合作什么？”
声音不高，却沉甸甸地压在所有窃窃私语之上，殿内的丝竹声似乎都弱了下去。
我迎着他的目光，脊背挺得笔直，水红色的宫装在这一片玄黑冷寂中，像滴突兀却倔强的血。“合作……”我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更低，仅容你我二人听闻，“铲除些碍眼的杂草，比如，那株被吹捧上天的、来自异世的毒花。王爷难道不觉得，她搅动风云的手段，太过取巧，也……太不把真正的规矩放在眼里了么？”
我刻意咬重了“异世”和“规矩”二字。萧璟行是权臣，更是旧秩序的维护者，黎洛洛那套系统兑换来的“奇技淫巧”和肆意妄为，本质上就是在挑战他赖以生存和掌控一切的铁律。
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什么，快得抓不住。
“代价。”他吐出两个字，冰冷直接。
“臣女所求不多，”我直视他，“事成之后，求王爷一个庇护，允我母亲安度晚年。”叶家倾覆已在所难免，我只要保住唯一给过温暖的母亲。
他看着我，良久，极缓地勾了一下唇角，那弧度却无半分暖意，只像寒刃出鞘时一闪而过的光。“可。”
一个字，落定乾坤。
我敛衽行礼，不再多言，转身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席位。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分开一条道，各种目光复杂地投来。父亲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呵斥：“清一！你放肆！还不快向王爷请罪！”
我恍若未闻，径直坐下，甚至端起那杯犹带温凉的酒，浅浅抿了一口。酒液辛辣，滚入喉肠，却点燃了沉寂已久的血性。
场中，黎洛洛一舞已毕，正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她脸颊泛红，眼波流转间系统加持的魅力全开，看得唐允痕目眩神迷，恨不得将整颗心掏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