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砸锅卖铁买下天价学区房, 六平米蜗居却让儿子成绩暴跌至倒数第一; 老公被迫辞职日夜兼职送外卖维持生计, 我精神崩溃在家长群实名举报班主任受贿, 反遭全体家长联名驱逐; 绝望之际发现儿子抽屉里藏着一张确诊重度抑郁症的诊断书, 日期竟在买房前一天——
第一章 六平米的“锦绣前程”
北京的春天,柳絮飘得像是下了场暖昧的雪,粘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肩头,也粘在林薇家那扇号称“德胜门内,皇城根下”的老破小窗户上,抠都抠不下来。
窗内,就是他们掏空六个钱包、背上一身巨债换来的“锦绣前程”——六平米。
产权证上的面积写得明明白白,三十七平,实用面积?林薇惨淡地扯了下嘴角,那得刨去墙厚、公摊,以及开发商用脚画出来的户型里一切无法利用的犄角旮旯。最后能放下一张上下铺、一张折叠桌、一个瘦衣柜的,满打满算,六平米。
儿子小宇就趴在那张折叠桌上写作业,脊背微微弓着,像棵见不到光的小草。十岁的男孩,本该伸展四肢奔跑的年纪,在这里,胳膊肘抬猛一点就能撞到床架,后退半步就能跌进她怀里——如果她正坐在下铺床边的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木材、油污和老房子潮气混合的味道,挥之不去。隔壁做红烧肉的油烟味,楼下夫妻夜半的争吵声,楼道里谁家跺脚的震动,都是这六平米无需付费附赠的“生活气息”,无孔不入。
林薇蹑手蹑脚地收拾着晚饭的碗筷,塑料饭盒碰撞发出一点轻响,她都心惊胆战,生怕打断了儿子本就脆弱的注意力。买的二手房,上个房东用了几十年的破空调在窗外嗡嗡作响,像个衰弱的老人,努力制造着存在感,却吹不尽屋里的闷热和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黏腻。
丈夫周海涛还没回来。肯定又去跑夜班了。买了这房后,他几乎成了日夜不休的机器。原本那份坐办公室的工作,工资在这每月逼近三万五的房贷面前,像个可怜的笑话。辞了,换成了时间更自由、来钱更“快”的——如果能用汗水一秒一秒兑换钞票也算快的话——外卖员。
林薇的目光落在小宇摊开的练习册上,一道并不复杂的数学题,他手里的铅笔悬停了快五分钟。笔尖在空白处点出一个又一个深色的墨点,像是他无处发泄的焦躁。
她的心也跟着那墨点,一沉再沉。
买这房那天,天蓝得晃眼。她和周海涛捏着那张滚烫的房产证,站在楼下看着那扇属于他们的、斑驳的旧窗,激动得手都在抖。周海涛一把抱起小宇,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子!好儿子!以后你就是XX一小的人了!那是重点!重点中的重点!给爹考个清华北大!”
小宇当时笑得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点头。
那光亮,什么时候灭的呢?
搬进来后第一个月,小宇期中考试,班级二十五名。林薇和周海涛对着成绩单,互相安慰:“新环境,不适应,正常,孩子压力也大。”
第二个月,单元测,三十五名。安慰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周海涛脸上的笑没了,沉默地抽了半宿的烟,第二天接单跑得更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