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洞！”野狗妖鼻尖抽搐两下，声音带了点热切。
是风，夹着寨子边缘那股子常年积存的霉烂味和……一点熟悉的、烟火燎锅底的糊味，混着淡淡的暖臭——牲口棚的味道。
涂十三的鼻子几不可查地抽动一下：“牲口棚的味儿……靠风灌进去的？”他指指寨墙，“那一片墙根下面？”
野狗妖使劲吸溜鼻子：“有！猪骚味儿！羊膻气！埋汰！热烘烘……”
涂十三心一横，贴着冰冷的泥地像滩烂泥往下溜：“跟上！绕寨墙根！找最骚的那个风口！猪臊味就是灯！”他身子伏得极低，像条无声的影子蛇，擦着枯草败叶，簌簌地摸向寨墙东侧那散发着浓烈恶臭和牲畜体热的方向。
离越近，那股混合着牲畜粪便、腐烂草料、膻臊血腥和某种烟火余烬的味道就越冲鼻子。风裹着这浓烈的“地气”，打着旋儿从一个方向灌来。
涂十三摸到了。
冰冷的寨墙根底下，一个被枯草、碎石和冻硬了的粪块半掩住的……狗洞？
不，像是野狗掏塌了寨墙底部排水暗沟的一角，又或许是寨里人自己都忘了堵的一个豁口。豁口不大，弥漫着极其浓郁潮湿的热臊气。
“钻！”
涂十三咬牙，第一个往里滚。洞里窄，坑洼不平，沾满了腥臭的黑泥冰碴子，蹭一身。
一股浓烈刺鼻的辣气混着烟火灰猛冲上来！熏得涂十三眼泪鼻涕瞬间就下来了！是香灰！人间的香灰！浓得呛喉！
“阿嚏！”紧跟后面的松鼠精一个喷嚏没憋住！声音在狭窄坑道里炸开！
涂十三魂飞魄散！猛地扑过去死死捂住松鼠精的尖嘴！
“嘘——！”
冷汗唰地浸透他后背。
上面没动静。只有猪在哼哼唧唧拱食的声音，还有棚顶风卷茅草的呜呜响。
“作死！”涂十三低声咒骂，手上沾了松鼠精糊了一脸的辣椒粉混灰渣子，“再出声把你塞给大王当肉零嘴！”
他松开手，示意野狗妖顶上：“你头前！找棚子最暖和的角落！找地上有红点子香灰的暗处！找那还没供上桌的新贡品，贴着坛坛罐罐底下摸！”
野狗妖夹着尾巴钻进去，爪子在棚里厚厚的灰土和碎草料上摸索。棚子里比外面暖和不少，牲口膻臊味更浓，混杂着一点呛人的辣椒粉和新鲜香灰的气息。
“在……在这儿！”野狗妖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带着点颤抖的激动，“供土地爷爷的小台泥窝……底下压着的破陶碗里有渣！”
它摸出了一个不大的粗陶碗，碗底粘着些湿乎乎、油亮亮、黑红凝固的猪油渣子似的东西——那是没烧透的带血肥膘渣滓，还有半块染了红油的白面馍，硬邦邦像是掉地上没人在意的。
涂十三眼睛一亮！还不够！那点油渣腥气，离大王要的喷香“热气”差太远！他的目光像钩子，扫过棚子深处。
靠墙垒着些粗陶罐子，黑乎乎的看不清。但一股子更浓烈、也更新鲜刺激的味道从其中一个倒扣在地的破瓦罐缝隙里飘出来。
是辣椒！剁得极碎的辣子！混合着一股强烈的香灰味！呛！
涂十三心一横，蹿过去！他手像长了钩子，猛地掀翻那破瓦罐底下垫着的半块木板！木板下赫然藏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油纸包的！他一碰，油纸裂开一角，红艳艳的辣椒粉混着细白的香灰，哗啦洒了满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