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他闭着眼，水流顺着脸颊淌下，分不清是水还是别的什么。愤怒像被强行按进冰水的烙铁，嗤嗤作响，却不再狂暴地四处喷溅，而是被一种更可怕的力量压缩、凝聚，沉入心底最深处，凝成一块坚硬的、棱角分明的黑色石头。
他需要证据。愤怒毫无意义，眼泪更是软弱。他要的是足以钉死她的、让她在所有人面前原形毕露的铁证！那个秘密账户是核武器，但现在还不是引爆的时候。他需要找到她挥霍无度的直接证据，找到那个“老地方”，找到那个让她发出那种恶心声音的源头！
水声停歇。赵磊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睡衣，镜子里的人眼神幽深，如同不见底的寒潭。他拉开浴室门，热气涌出。客厅里，电视还开着，放着无聊的深夜购物广告，声音开得很小。张倩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面膜被揭下随意丢在茶几上，露出光洁但略显松弛的脸。手机就放在她手边。
赵磊的目光在那手机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平静地移开。他走到婴儿床边，轻轻掖了掖小宝的被子，小家伙睡得正香，浑然不知这个家正在悄然崩塌。然后，他走到沙发旁，俯身，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沙发上属于他的薄毯，像是怕张倩着凉，轻轻盖在她身上。毯子落下的瞬间，他垂下的左手手指，极其轻微、迅捷地在张倩手机侧面那个不起眼的静音键上拂过。
动作流畅，毫无破绽。张倩只是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赵磊回到卧室，轻轻关上房门。他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床头柜上一盏光线昏黄的小台灯。他坐在床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那个监控APP。屏幕上，代表张倩手机的绿色光点依旧亮着。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点开了一个功能复杂的子菜单——这是当初为了防止小宝误拨电话和乱下软件他研究家庭网络时偶然发现的隐藏功能，能绕过常规权限，静默查看同一局域网内指定设备的部分通知内容。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在自己妻子的手机上。
他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跳转。几秒钟后，一条条被静音屏蔽掉的新通知，如同解冻的溪流，清晰地、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他手机屏幕上。
微信通知：
【王教练】：宝贝，明天下午两点半，老地方（健身房VIP休息室），等你，想你了。[亲亲表情]
【臻颜美容顾问-Lisa】：倩姐，您预约的明天下午三点的“黄金焕肤+胶原蛋白深层导入”项目已确认。温馨提示：本次项目需时约三小时，请预留充足时间哦~ 期待您的光临！[玫瑰]
【莉莉】：亲爱的，三亚免税店太给力了！这款包绝了！图片.jpg 图片.jpg 咬咬牙拿下？姐妹一起背！[坏笑]
【招商银行】您尾号XXXX卡于X月X日19:45向浩（尾号YYYY）完成转账RMB52000.00。余额……
【美团外卖】您购买的[米其林二星·云境私房菜]双人臻选套餐（价值RMB2888）已由骑手XXX接单，预计19:50送达[XX公寓B座1803]。
【XX航空】尊敬的张倩女士，您预订的X月X日，XX市飞往三亚凤凰机场CZXXXX航班（公务舱）已出票……
屏幕的光映在赵磊脸上，明明灭灭。他一条一条地看着，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缓慢滑动，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意味。黄金焕肤？胶原蛋白？价值八千。52000的转账？收款人王浩。米其林双人套餐？送到一个陌生的公寓地址。飞三亚的公务舱机票？和那个定位在海南的“闺蜜”莉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