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那日，天色灰蒙蒙的，送别的人群里，没有半个徐家的身影。我知道，他们是真的寒了心。
后来母亲在京中病重，捎信来想再见我一面，可那时路途遥远，等我辗转赶回去，终究是迟了。这成了我心口一道永远淌血的疤，午夜梦回，总能看见母亲临终前望着门口的模样。
如今想来，当初那般任性，为了方承中这样的人抛家舍业，真是蠢得可笑。满心的悔与愧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人溺毙。
正怔忡间，院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子怯生生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婉：“夫人，夫人……求您让我进去吧。”
那声音柔得发腻，像极了他身上常沾着的脂粉香，一下子搅碎了满室的沉寂。
我竟不知方承中何时将他表妹接入府中，更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府中奴仆对其放行——想来，他早跟下人交代过她的身份了。
呵，我这个主母当得，真是体面。
那女子跪在地上，额头磕得见了血，一声声“求夫人成全”，哭得梨花带雨。我冷眼瞧着，心想方承中若在，此刻怕是早已心疼得紧了。我没叫她起来，倒要看看，她今日能耍出什么花样。
正想着，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方承中竟穿着官袍就闯了进来，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一眼瞧见地上的人，便快步上前将她扶起，语气里满是怜惜：“婉儿，你已是这府中的平妻，为何要作贱自己？你的身份仅次于主母，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我嗤笑一声。
他扶着表妹转过身，目光撞上我眼底的冷冽，身子竟微微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手。转而对我说道：“青娘，婉婉她无家世，更无你这般尊贵身份，我给她个平妻之位，家中大小事仍由你做主，管家权也还在你手里。”
他那表妹立刻跟着垂泪附和：“夫人，我真的不在乎名分，只求能留在表哥身边侍奉……”
好一出郎情妾意。若我不是这局中人，怕是真要被这“深情”打动了。
我望着方承中，一字一句道：“方承中，我们和离吧。”
他猛地一愣，像是没听清：“为何？不过是个平妻，你为何容不下婉儿？”
“当年成亲时，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平静地看着他，“如今你破了誓言，我们便不必再耗下去了。我腾位置给她，无论是平妻、贵妾，就是这正妻之位，我都不在乎了。”
方承中听完，脸色骤变，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我知道，这话当着下人的面说出来，无疑是挑战了他的权威。
他怒极反笑，声音里带着威胁：“你与我和离，你不能生育又是二嫁的身份，再想嫁个好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