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醒的陌生人
醒了,却不如昏死。
头痛是第一波侵袭而来的感觉,像有无数根细针从颅内向外猛刺,又像是一颗炸弹在脑袋里炸开,想要掀开两侧太阳穴。
紧随其后的是恶心,胃袋在空虚中剧烈地痉挛,带起一阵阵酸腐的浪潮冲击着喉咙,食管处更是传出阵阵刺痛。
我艰难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模糊,聚焦缓慢,天旋地转。
缓了许久,映入眼帘的不是我预想中医院纯白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精致繁复的复古浮雕穹顶,中央垂下一盏巨大的、闪烁着冰冷水晶光芒的吊灯。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味道,浓烈刺鼻的消毒水试图掩盖某种昂贵却让人不适的檀香,底下还隐隐渗着一丝铁锈似的甜腥气。
扫视一圈,我躺在一张宽大得离谱的床上,丝绒床单触感滑腻柔软,窗外隐隐传入声声蝉鸣,但手脚却冰冷的有些不听使唤。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旁边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和疲惫。
我费力地转动僵硬且酸痛的脖颈,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没有一丝褶皱,面容俊朗,下颌线清晰,只是眼下的乌青和微微冒出的胡茬泄露了几分憔悴。
他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复杂,混杂着浓烈的担忧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在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原来人的眼神可以传递出这么多的复杂情绪。
他是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太久没有开机的老旧电脑,运转卡慢,找不到任何熟悉的信息。
“小雅,感觉怎么样?还认得我吗?”他起身蹲到床头边,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覆上我冰凉的手指,他的触碰让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手,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小雅?
“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陌生得连自己都吃惊。
男人的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神色,快得像是错觉,随即被更深沉的心痛覆盖。
“我是沈卓,你的丈夫啊!”他声音温柔,带着无尽的包容,“别怕,医生说你头部受到剧烈撞击,脑震荡很严重,记忆可能会出现一些暂时性的缺失,千万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
丈夫?沈卓?小雅?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砸在空洞的脑仁上,引发更剧烈的疼痛和茫然。
我结过婚?我有这样一个丈夫?我是小雅?不过听起来好像、似乎确实有点熟悉。
2 完美的囚笼
我在这座奢华得如同博物馆的别墅里“休养”。
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沈卓确实表现的像是世界上最体贴的丈夫,他推掉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亲自试水温喂我吃药,夜里我稍有动静他就会立刻惊醒。嘘寒问暖。
他给我看厚厚的婚纱照影集,照片上的我是周雅,穿着绝美的婚纱,在各种梦幻的背景下依偎着沈卓,笑容灿烂,眼神里满是幸福的光。
沈卓在一旁低声讲述着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马尔代夫的求婚,巴黎定制的婚纱,教堂里庄严的誓言等等,细节详尽,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他告诉我我们的恋爱史,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历经坎坷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