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飞猫奇案
建安二十四年春,赵云奉刘备之命,出任永安太守。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赵云便已起身。他站在永安城墙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和蜿蜒流淌的长江,心中感慨万千。永安地处蜀吴边境,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城内鱼龙混杂,治安混乱。刘备派他前来,正是看中他文武双全,既能治军又能理政。
"赵将军,早啊。"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云回头,见是永安主簿张谦,便拱手道:"张主簿也起得这般早。"
张谦年约五旬,面容清瘦,是永安本地人,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他走到赵云身旁,叹道:"将军初来乍到,恐怕还不知道永安的复杂。这里地处边境,商旅往来频繁,加上前几任太守治理不力,盗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啊。"
赵云目光坚毅:"正因如此,主公才派我来此。我既为永安太守,必当整顿吏治,还百姓一个清平世界。"
正说话间,忽听城下传来一阵喧哗。赵云探头望去,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正与几名衙役争执。
"怎么回事?"赵云问道。
张谦看了一眼,摇头道:"那是城中富商李员外,想必又是家中遭窃了。这已是本月第三起了。"
赵云眉头一皱:"走,下去看看。"
二人下了城墙,来到城门口。李员外见太守亲至,连忙上前行礼:"赵太守,小民李富,家中昨夜又遭窃贼光顾,丢失金银细软价值百余两啊!"
赵云见他神色焦急,便安抚道:"李员外莫急,且带本官去看看现场。"
一行人来到李宅。这是一座三进的大院,围墙高耸,门禁森严。被盗的是后院的一间库房,门窗完好无损,但里面的几个箱子却被打开,金银首饰不翼而飞。
赵云仔细检查了门窗,又查看了院墙,发现没有任何攀爬的痕迹。他蹲下身,在窗台上发现了几道浅浅的爪痕。
"奇怪,"赵云喃喃道,"这爪痕不像是人留下的..."
李员外哭丧着脸:"太守明鉴,这已是本月我家第三次被盗了。每次都门窗紧闭,却总有财物丢失。城中人都说,这是'飞贼'所为,来无影去无踪啊!"
赵云沉思片刻,问道:"前两次被盗,可有什么共同之处?"
李员外想了想:"都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被盗的都是些小件贵重物品,而且..."他忽然压低声音,"每次案发前,我家都会听到猫叫声。"
"猫叫声?"赵云眼中精光一闪。
离开李宅,赵云立即召集了县衙的捕快和仵作。
"诸位,"赵云环视众人,"自本官到任以来,城中盗窃案频发,百姓怨声载道。今日李宅又遭窃,本官怀疑这是一伙有组织的盗匪所为。从现在起,全城加强巡逻,特别是富户集中的东城区。"
一名年长的捕快拱手道:"大人,这些案子确实蹊跷。被盗的都是高墙大院,门窗无损,却总有财物丢失。我们查了多日,毫无头绪。"
赵云点点头:"正因如此,才需要更加细致的调查。张主簿,烦请你将近期所有盗窃案的卷宗整理出来,我要一一查看。"
接下来的几天,赵云白天处理政务,晚上便研读案卷。他发现近三个月来,永安城内共发生了十二起类似的盗窃案,受害者都是富户,作案手法如出一辙:高墙大院,门窗完好,却总有贵重小件物品丢失。更奇怪的是,几乎每起案件都有目击者听到猫叫声。
第七天夜里,赵云正在书房沉思,忽听窗外传来一声猫叫。他心头一动,悄悄起身,透过窗缝向外看去。月光下,一只黑猫正蹲在院墙上,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赵云屏息观察,只见那黑猫轻盈地跳下墙头,径直朝他的书房窗户走来。更令他惊讶的是,猫的脖子上似乎系着一个小小的布袋。
就在黑猫接近窗户时,赵云猛地推窗而出。那猫受惊,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转身就逃。赵云纵身一跃,伸手去抓,却只扯下了猫脖子上的布袋。黑猫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赵云打开布袋,里面竟是几颗珍珠和一枚金戒指!
"原来如此!"赵云恍然大悟。
次日一早,赵云召集了所有捕快。
"诸位,我已查明盗窃案的真相。"赵云举起那个小布袋,"盗贼并非人,而是猫!"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
赵云解释道:"盗贼训练猫只,让它们从小习惯钻窗入户。这些猫脖子上系着小袋,专门盗取小件贵重物品。因猫身形灵巧,来去无声,又能攀爬高墙,所以才能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屡屡得手。"
捕察们这才恍然大悟。赵云当即下令:"全城搜捕可疑的猫只,特别注意那些脖子上有系带痕迹的猫。同时,暗中监视那些养猫的闲散人员。"
三天后,捕快在东城区的一间破旧院落里发现了大量猫只,还有训练用的器具。捕快们埋伏了一夜,终于抓获了正在训练猫只的盗贼首领——一个绰号"飞猫张"的中年男子。
公堂之上,"飞猫张"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原来他本是江湖艺人,擅长驯兽。因见永安富户众多,便想出这个奇特的盗窃方法。他训练了十余只猫,专门在夜间作案,自己则在远处用哨声指挥。
"大人明察秋毫,小人认罪。""飞猫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赵云正色道:"你利用生灵行窃,罪加一等。但念在你坦白认罪,本官从轻发落。判你服苦役三年,所盗财物尽数归还失主。"
案件了结,永安城内一片欢腾。百姓们纷纷称赞新太守明察秋毫,连"飞猫贼"这等奇案都能破获。
然而,赵云并未因此沾沾自喜。他知道,永安城的治安问题远不止于此。就在"飞猫案"结案的第二天,又一起更严重的案件摆在了他的案头——城南一户人家的独女昨夜失踪,疑似被人掳走。
赵云看着案卷,眉头紧锁。他隐约感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犯罪网络...
第二回 暗香迷踪
"飞猫案"结案后的第三天清晨,赵云刚用过早膳,衙门外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为小民做主啊!"
赵云放下竹简,快步走出大堂。只见衙门前跪着一位六旬老者,衣衫褴褛,满面泪痕,正被两名衙役拦着。
"怎么回事?"赵云问道。
一名衙役拱手回答:"回大人,这老汉一早就在衙门外哭闹,说要报案,我们正要通报..."
赵云挥手示意衙役退下,上前扶起老者:"老丈请起,有何冤情,但说无妨。"
老者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撕裂的淡绿色衣袖,上面还绣着几朵精致的梅花:"大人,小女如烟昨夜失踪了!只留下这个...她才十六岁啊!"
赵云接过那块布料,触手柔软,显然是上好的丝绸。他仔细查看,发现撕裂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强行扯下的。
"老丈贵姓?家住何处?令爱是如何失踪的?"赵云一边引老者进入大堂,一边询问。
"小民姓柳,家住城南柳树巷,以养蚕缫丝为生。"柳老汉用袖子抹着眼泪,"如烟是小女,昨日傍晚说去河边采桑叶,直到天黑都没回来。小民四处寻找,只在河边草丛里找到了这个..."
赵云命人给柳老汉端来热茶,继续询问:"令爱平日可有什么仇家?或者...可有什么人特别关注她?"
柳老汉摇摇头:"小女性子娴静,平日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在家刺绣,极少出门。只是..."他忽然犹豫了一下。
"但说无妨。"赵云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上月有个自称东吴商人的男子,在街上见到如烟,夸她手巧,说要高价买她的绣品。后来还几次上门,说要聘如烟去东吴当绣娘..."柳老汉声音越来越低,"小民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不肯。那商人最后悻悻而去,还说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可记得那商人样貌?"
"约莫三十来岁,左眉上有一道疤,说话带着江东口音。"柳老汉回忆道。
赵云点点头,命书史详细记录,又问道:"除了这块布料,可还发现其他线索?"
柳老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是在布料旁边找到的..."
布包里是一枚铜钱,上面铸着"大泉五百"的字样。赵云拿起细看,眉头渐渐皱起——这是东吴的货币。
"张主簿,"赵云唤来站在一旁的张谦,"近来可有类似少女失踪的报案?"
张谦思索片刻:"回大人,上月城北有一起,再往前三个月也有两起,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当时衙门查了一阵,没有结果,就..."
赵云拍案而起:"四起少女失踪案,绝非巧合!柳老丈放心,本官定会全力寻找令爱。"
送走柳老汉后,赵云立即召集了县衙所有捕快。
"诸位,从现在起,全城搜查所有可疑场所,特别是客栈、酒肆、青楼等人流复杂之处。"赵云目光如炬,"重点查找一个左眉有疤的东吴商人,他可能与多起少女失踪案有关。"
捕快们领命而去。赵云则带着两名亲随,亲自前往柳如烟失踪的河边查探。
河边桑树林立,春日的嫩叶在阳光下泛着油绿的光泽。赵云沿着河岸仔细搜寻,在柳老汉指认的地点附近,果然发现了几处凌乱的脚印和挣扎的痕迹。
"大人,这里有东西!"一名亲随从草丛中捡起一个小巧的银簪子。
赵云接过一看,簪头是一朵精致的梅花,与柳如烟衣袖上的绣花相呼应。他蹲下身,发现草丛中还有一道拖拽的痕迹,延伸向不远处的一条小路。
"这是马车轮印。"赵云用手指丈量着车轮的宽度,"不是寻常农家用的板车,而是带篷的马车..."
顺着车轮印,赵云一行来到大路上,印迹却消失在来往的车马痕迹中。赵云站在路口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一座三层木楼上——那是城南有名的"醉仙楼",据说是东吴商人常聚之处。
回到衙门,赵云立即查阅了近期入城的商旅记录。果然,三个月来,每个月都有一支东吴商队进城,住在"醉仙楼"附近的客栈,带队的是一个名叫孙疤的商人,特征与柳老汉描述的一致。
更令赵云起疑的是,这几次商队入城的时间,与少女失踪的日期高度吻合!
"大人,醉仙楼背景复杂,据说有东吴官员暗中支持。"张谦低声提醒,"若无确凿证据,贸然搜查恐怕..."
赵云明白张谦的顾虑。永安地处蜀吴边境,两国关系微妙,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外交纠纷。
"本官自有分寸。"赵云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张主簿,可会江东口音?"
张谦一愣:"下官母亲是江东人,从小会说..."
次日傍晚,一位衣着华贵的商贾带着两名随从来到醉仙楼。商人头戴纶巾,身穿锦袍,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说话带着浓重的江东口音。
"三位客官里面请!"小二热情招呼,"是用膳还是住店?"
"先上些酒菜。"商人随手抛给小二一块碎银,"要雅间。"
这商人正是赵云所扮,张谦和一名精通江东方言的亲随扮作随从。三人在小二引领下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布置精致,窗外正对后院。赵云假装不经意地拉开窗帘一角,暗中观察后院动静。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从一辆马车上搬下几个大木箱,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
"客官,您的酒菜。"小二端着托盘进来,见赵云在看窗外,脸色微变,"客官还是用膳吧,后院杂乱,没什么好看的。"
赵云哈哈一笑:"在下走南闯北,就喜欢看各地风物。小二,你们这醉仙楼生意不错啊,连东吴的'大泉五百'都收?"说着,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
小二眼神闪烁:"客官说笑了,咱们做生意的,哪国的钱不认啊..."
赵云又掏出一锭银子:"实不相瞒,在下是做丝绸生意的,听说你们这有位孙老板,手上有上好的'活货'?"
小二闻言,脸色大变:"客官慎言!什么孙老板,小的不认识..."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随即被什么捂住似的戛然而止。赵云与张谦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二,"赵云突然变回原本的声音,"本官乃永安太守赵云,现在怀疑你们醉仙楼涉嫌绑架少女。你是要老实交代,还是等本官带兵来搜?"
小二面如土色,腿一软跪在地上:"大...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跑堂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赵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地窖入口在哪里?"
"后...后院厨房有个暗门..."小二哆嗦着说。
赵云当即命亲随回衙门调兵,自己则与张谦迅速下楼,直奔后院。刚到后院,就被两个大汉拦住:"干什么的?后院不对外开放!"
赵云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成刀,劈在一人颈侧,那人应声倒地。另一人大惊,刚要喊叫,被张谦从后面捂住嘴,一记手刀也打晕过去。
二人迅速找到厨房,果然在灶台旁发现一道隐蔽的小门。刚推开门,一股霉湿气味扑面而来,隐约还能听到女子的啜泣声。
赵云示意张谦守在门口,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沿着石阶走下地窖。地窖阴暗潮湿,借着墙上的火把光亮,赵云看到五六个少女被关在木笼里,手脚被缚,嘴上塞着布条。其中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裙的少女,正是柳如烟!
就在赵云准备上前解救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赵太守,好雅兴啊,亲自来逛地窖?"
赵云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左眉带疤的男子站在台阶上,手持钢刀,身后跟着四五个打手。
"孙疤?"赵云冷静地问。
"正是在下。"孙疤狞笑,"没想到赵太守亲自送上门来。抓住他,带到江东,主公必有重赏!"
五名打手一拥而上。地窖空间狭小,赵云的长枪无法施展,但他临危不乱,抄起地上一根木棍,以棍代枪,使出赵家枪法的精髓。棍影翻飞间,五个打手接连倒地呻吟。
孙疤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赵云一个箭步追上,飞起一脚踢在他膝窝。孙疤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钢刀当啷落地。
"绑了!"赵云喝道。
张谦早已带着赶来的衙役控制了醉仙楼。经查,这个孙疤真名孙烈,是东吴一个没落贵族,专门从事蜀地少女贩卖到江东的勾当。他们以招绣娘为名,诱骗穷苦人家的女儿,不从者便强行掳走,已有十多名少女受害。
被囚禁的少女们全部获救。当柳如烟与父亲重逢时,柳老汉跪在赵云面前连连磕头:"青天大老爷!您救了小女,就是救了小老儿一家啊!"
赵云连忙扶起老人:"老丈不必如此,这是本官分内之事。"
回到衙门,赵云连夜审问孙疤。起初孙疤还嘴硬,声称自己是东吴官员,赵云无权处置。直到赵云拿出在他住处搜出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被贩卖少女的名单和交易金额,孙疤才瘫软在地,供认不讳。
"大人,此案牵涉东吴,是否先禀报成都?"张谦谨慎地问。
赵云摇头:"证据确凿,按律当斩。明日午时,公开处决孙疤及其同党,以儆效尤!"
次日正午,孙疤等六名人贩子在永安城中心广场被处决。围观百姓拍手称快,更有受害者家属跪地痛哭,感谢赵云为民除害。
然而,就在处决结束后的当天傍晚,一名驿卒快马加鞭赶到永安衙门,送来一封加急军报。
赵云展开一看,面色顿变——东吴大将吕蒙率军向永安方向移动,号称要为"无辜被杀"的东吴商人讨回公道!
"大人,恐怕是孙疤背后的人借机生事..."张谦忧心忡忡。
赵云握紧军报,目光坚定:"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同时,派人速去成都求援。"
就在这内忧外患之际,又一桩离奇案件摆在了赵云案头——城外驻军的粮饷在运输途中被劫,押运士兵全部遇害,现场只留下一支箭,箭杆上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第三回 黑风劫饷
东吴军队逼近的消息让永安城气氛骤然紧张。赵云连夜布置城防,派出斥候侦查吴军动向,同时向成都急报求援。
黎明时分,赵云刚合眼片刻,衙门外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一名满身尘土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大堂,"赵将军,黑风谷...军粮被劫!押运队全军覆没!"
赵云猛地站起,案几上的茶杯被震翻,茶水洇湿了竹简:"何时发生?损失多少?"
"昨日酉时。三千石军粮,五百套冬衣,还有...还有这个月的军饷..."传令兵声音发颤,"二十名押运兄弟,无一生还..."
赵云一拳砸在案几上,硬木制成的案几竟裂开一道缝隙。边境驻军本就粮饷紧张,这批物资是成都好不容易调拨来的,如今被劫,军中恐怕要断炊了!
"备马!"赵云厉声喝道,"本官要亲自勘察现场!"
半个时辰后,赵云带着张谦和六名亲兵来到黑风谷。这是一条长约两里的狭窄山谷,两侧峭壁如刀削般陡立,只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行其间,是通往边境军营的必经之路。
谷中一片狼藉。几辆粮车倾覆在地,粮食撒得到处都是,十几具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还保持着战斗姿势,却已没了气息。血迹在干燥的泥土上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引来成群的苍蝇。
赵云蹲下身,仔细检查一具尸体。死者胸前插着一支箭,伤口周围的衣服上有烧灼痕迹。
"弩箭,"赵云拔出箭矢,眉头紧锁,"还是军用的硬弩。"
张谦凑近查看:"大人,这箭杆上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赵云转动箭杆,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个小点,排列成三角形。
"记下来。"赵云将箭交给张谦,继续勘察。
在最后一辆粮车旁,赵云发现了一片打斗的痕迹。地上有几处深深的脚印,还有拖拽的痕迹延伸到路旁的灌木丛中。他拨开灌木,发现了几粒黄沙。
"奇怪,"赵云捻起黄沙搓了搓,"黑风谷一带都是红土,这黄沙从何而来?"
继续搜寻,赵云在一处岩缝中找到了一枚青铜箭头,形制古朴,与军中使用的铁制箭头截然不同。
"大人,这里有个活口!"一名亲兵突然喊道。
众人急忙赶去,只见岩石后躺着一个年轻士兵,腹部中箭,脸色惨白如纸,已是奄奄一息。
"坚持住!"赵云迅速撕下衣襟为他包扎伤口,"发生了什么?是谁袭击你们?"
士兵气若游丝:"黑...黑衣...他们从两侧岩壁...跳下来...王...王大人他..."话未说完,头一歪,断了气。
赵云轻轻合上他的双眼,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如铁:"回营!"
边境军营距离黑风谷约十里。当赵云一行人到达时,已是午后。营门守卫见到太守亲临,连忙行礼。
军营内气氛压抑。士兵们三三两两坐在营帐外,个个面黄肌瘦,有的正在煮野菜充饥。见赵云到来,他们勉强站起身行礼,眼中却满是怨愤与绝望。
"赵将军!"一位中年将领匆匆迎来,正是边境军统领陈到。他铠甲不整,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好好休息了。
"陈将军,情况我已知道。"赵云沉声道,"这是本月第几次了?"
陈到苦笑:"第三次了。军中存粮已尽,士兵们靠挖野菜度日。若再无补给,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军队将不战自溃。
赵云拍拍陈到肩膀:"先从我府上调拨五百石粮食应急。至于劫匪,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在军营中巡视一圈后,赵云召集了押运队的相关人员进行询问。奇怪的是,负责这次押运安排的押运官王浑却迟迟未到。
"王大人今早告假回城了,说是老母病重。"一名小校回答。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家在城中何处?"
"这个...属下不知。只听说王大人最近在城南买了宅子,很是气派。"
赵云与张谦交换了一个眼神。以王浑的俸禄,能在城南买宅子?
回到衙门,赵云立即派人暗中调查王浑。不到两个时辰,探子回报:王浑确实在城南置办了宅院,而且经常出入"金玉楼"——永安最豪华的酒楼。更可疑的是,有人看见他与城中豪强郑浑来往密切。
"郑浑?"赵云眉头一皱,"可是那个垄断永安粮食买卖的郑家?"
张谦点头:"正是。郑家与东吴有生意往来,在永安势力颇大。前任太守都要让他三分。"
"有意思。"赵云冷笑,"一个押运官,一个粮商,再加上被劫的军粮..."
次日一早,赵云换上便服,亲自到金玉楼附近蹲守。果然,午时刚过,王浑大摇大摆地走进酒楼,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他衣着华贵,腰间玉佩价值不菲,哪像个俸禄微薄的小军官?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酒楼前。车上下来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十根手指戴了八个宝石戒指,正是郑浑。
赵云悄悄靠近酒楼后窗,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这次收获不错,可惜折了几个兄弟。"这是王浑的声音。
"怕什么?死的都是些贱民。"郑浑的声音浑厚而傲慢,"重要的是,那批军粮已经通过秘密渠道运往江东,吕蒙将军很满意,赏银已经备好。"
"还是小心为妙。赵云那厮不简单,连孙疤都栽在他手里..."
"哼!一个武夫罢了。我在朝中有人,他敢动我?再说了,下次劫粮,我们可以嫁祸给山越人..."
赵云眼中寒光闪烁,悄然离去。
回到衙门,赵云立即查阅了近半年的军粮押运记录,发现一个惊人的规律——所有被劫的粮队,都是王浑安排的,而且都恰好经过黑风谷,时间都在守卫交接的间隙!
"张主簿,"赵云指着记录,"你看,每次劫案前,王浑都会更改押运路线或时间,表面上是避开山贼,实则..."
张谦倒吸一口冷气:"大人是说,王浑与郑浑勾结,监守自盗?可他们为何要把粮食运往东吴?"
赵云冷笑:"郑浑与东吴做生意,想必是高价倒卖。至于王浑,无非是为了钱。只是..."他拿起那枚青铜箭头,"这个又作何解释?"
当天夜里,赵云秘密提审了王浑的一个心腹。起初那人还嘴硬,但当赵云拿出在黑风谷找到的青铜箭头时,他顿时面如土色。
"这...这是郑家士兵的标志!"心腹颤抖着说,"郑家养了一批死士,用的都是特制的青铜箭...大人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赵云连夜制定计划,决定引蛇出洞。他放出消息,称成都又调拨了一批军粮,三日后运抵军营。同时秘密调集精锐,准备在黑风谷设伏。
三日后的傍晚,一支伪装成粮队的队伍缓缓进入黑风谷。赵云亲自带领三十名精锐隐藏在两侧岩壁上,静待猎物上钩。
月升中天,谷中寂静无声。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借着月光,赵云看到约二十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向粮队逼近。他们手持军制弩箭,行动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放箭!"黑衣人中有人低喝。
就在此时,赵云一声令下:"动手!"
埋伏的士兵立即点燃火把,将山谷照得如同白昼。黑衣人大惊,仓促应战。赵云从岩壁上一跃而下,银枪如龙,直取为首之人。
"王浑!果然是你!"赵云厉声喝道。
那黑衣人扯下面巾,正是王浑。他见事已败露,狞笑道:"赵云,你找死!"说罢一挥手,十几名黑衣人同时向赵云射箭。
赵云银枪舞动,将箭矢尽数拨落。他身形如电,瞬间冲入敌阵,枪尖连点,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其余士兵也纷纷杀出,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王浑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赵云岂能让他得逞?一个箭步追上,银枪直刺王浑后心。王浑回身格挡,手中钢刀与银枪相撞,火花四溅。
"赵云!你不过是个太守,敢动我?我背后可是..."王浑话未说完,赵云枪势一变,枪杆横扫,重重打在他膝盖上。王浑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被赵云一脚踏住胸口。
"你背后是谁,本官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赵云冷声道。
战斗很快结束。黑衣人死伤过半,余下的全部被擒。经连夜审讯,一个惊人的贪污网络浮出水面——王浑与郑浑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人勾结多年,利用王浑的职务之便,多次劫掠军粮,通过郑家的商业网络销往东吴牟取暴利。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军中还有三名将领涉案,甚至成都方面也有人暗中庇护!
"大人,此案牵涉太广,是否先禀报朝廷?"张谦忧心忡忡地问。
赵云断然摇头:"军情紧急,岂容拖延?明日公开审判,该杀的杀,该押的押!至于郑浑..."
话音未落,一名衙役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郑府起火,郑浑...郑浑他自焚了!"
赵云拍案而起:"什么?"
赶到郑府时,大火已被扑灭,但在书房中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身旁散落着郑浑常戴的戒指。更奇怪的是,书房中明显有打斗痕迹,而且窗户被人从外面撬开过。
"不是自焚,是他杀!"赵云仔细检查后断言,"有人要杀人灭口!"
回到衙门,赵云连夜提审王浑。面对铁证如山,王浑终于崩溃,供出了更多内幕:原来朝中有一位重臣与东吴秘密往来,郑浑只是中间人。这次东吴军队逼近,也是那位重臣暗中策划,目的是制造边境紧张,转移朝廷对贪污案的注意力...
"是谁?"赵云逼问。
王浑刚要开口,突然双眼凸出,嘴角流出黑血,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毒...毒杀!"张谦惊呼,"有人在他饮食中下毒!"
赵云面色阴沉如水。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一桩贪污案,而是一个庞大的叛国网络。而这个网络的触角,可能已经伸到了蜀汉最高层...
就在此时,一名驿卒飞奔而入:"报!东吴大军已至五十里外,吕蒙派使者送来信函!"
赵云展开信函,只见上面写着:"闻赵将军连破大案,威震永安。蒙不才,愿与将军会猎于边境,以武会友..."
第四回 血染豪门
吕蒙大军的威胁尚未解除,又一桩惊天大案震动了永安城。
五更时分,赵云刚披衣起身,衙门外的鸣冤鼓就被擂得震天响。他快步来到大堂,只见一名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瘫跪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
"大人!救命啊!周府...周府满门被杀了!"那仆人涕泪横流,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赵云心头一震。周府是永安首富周员外的宅邸,周员外乐善好施,在城中颇有声望。"何时发生?可有活口?"
"就在昨夜...除了小夫人,全家...全家都..."仆人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赵云立即带人赶往周府。晨光中的周府大门紧闭,表面平静,推门而入却见一片狼藉。前院到内宅,一路上都有打斗痕迹和斑斑血迹。
内堂景象更是惨不忍睹。周员外倒在主座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他的夫人和两个儿子倒在血泊中,都是一刀毙命。更令人心痛的是,年仅十岁的孙子和两个丫鬟也未能幸免,稚嫩的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畜生!"随行的捕察忍不住骂道。
赵云强忍怒火,仔细勘察现场。周员外胸前的匕首形制特殊,刀柄上刻着一只猛虎图案。
"这是...军中的匕首?"赵云皱眉。
"回大人,这是边防军特种营的装备,"一名曾从军的捕快回答,"刀柄上的虎头是他们的标志。"
就在此时,内室传来一阵微弱的啜泣声。赵云循声找去,在西厢房发现了一名年轻女子,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她衣衫不整,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面容姣好却惨白如纸。
"可是周府小夫人?"赵云轻声问道。
女子抬起泪眼,点了点头:"妾身...妾身柳如是..."
"发生了什么?谁干的?"赵云递过一杯热茶。
柳如是双手颤抖地接过茶杯,啜泣道:"昨夜...三更时分,一个蒙面歹徒闯进来...老爷他们听到动静出来查看,那歹徒...见人就杀..."她突然激动起来,"是林勇!一定是林勇!他上月来府上闹事,说要杀了老爷全家!"
"林勇?"赵云看向一旁的张谦。
张谦低声道:"一个退伍老兵,曾在边防军特种营服役。因伤退役后生活困顿,曾与周员外有过争执。"
"为何争执?"
"据说周员外曾答应资助林勇开个小店,后来反悔了。林勇几次上门讨说法,最后一次放狠话说要周家'血债血偿'..."
赵云若有所思,继续询问柳如是:"夫人可看清凶手样貌?"
柳如是摇头:"他蒙着面...但身形高大,左腿有些跛..."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他杀老爷时说了句'这一刀是为了我兄弟'!"
林勇确实左腿有伤,走路微跛。而特种营的匕首、"血债血偿"的威胁、复仇的话语...一切证据都指向这个退伍老兵。
"立即通缉林勇!"赵云下令,"全城搜捕,重点查访他常去的地方!"
回到衙门,赵云调阅了林勇的档案。此人三十有五,从军十二年,因腿伤退役,无固定营生,性格暴躁,曾因打架被衙役拘押过。更重要的是,他与周员外的矛盾确有其事——周员外答应资助他开肉铺,后来却把钱给了自己的远亲。
"大人,证据确凿,可以定案了吧?"张谦问道。
赵云却眉头紧锁:"太明显了...像是有人故意把线索都指向林勇。"
"大人的意思是...真凶另有其人?"
"先去会会这个林勇再说。"
中午时分,捕快们在城西一家小酒馆里抓到了林勇。他喝得烂醉,被捕时还大喊:"周老狗该死!杀得好!"
公堂之上,林勇虽然酒醒了大半,却仍满脸戾气:"没错,我是说过要周家血债血偿!那老狗言而无信,害我兄弟病死街头!"
"所以你昨夜潜入周府,杀了周家七口?"赵云沉声问。
林勇一愣:"什么?周家...全死了?"他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冷笑,"死得好!但不是我干的。我昨晚在'醉仙楼'喝酒到天亮,小二可以作证!"
赵云派人去核实,却带回来一个不利的消息——醉仙楼小二证实林勇确实在那里喝酒,但子时左右离开过近一个时辰,完全有作案时间。
"林勇,现场找到了你的匕首,还有柳夫人指认..."赵云展示着证物。
林勇看到匕首,脸色大变:"这...这是我的匕首,但两个月前就丢了!一定是有人偷了陷害我!"
案情陷入僵局。表面证据都指向林勇,但他矢口否认,而赵云也觉得案件有些蹊跷——太完美了,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
次日,赵云再次来到周府,重新勘察现场。这一次,他注意到了几个之前被忽略的细节:
周员外胸口的匕首是从下往上斜刺入的,凶手应该比周员外矮很多。而林勇身高八尺,比周员外高出半个头;
血迹喷溅的方向显示,凶手杀周员外时是站在主座右侧,而根据柳如是的证词,她当时躲在西厢房,正好能看清那个位置。但她说凶手蒙着面,身形高大,却没提到凶手站在什么位置;
最奇怪的是,根据脚印和打斗痕迹,凶手是从后院翻墙而入,但后院墙高丈余,林勇腿脚不便,很难独自翻越。
"张主簿,"赵云突然问道,"周员外死后,家产由谁继承?"
张谦查阅了卷宗:"周员外长子已故,次子昨夜一同遇害...按律应由正妻继承,但正妻也死了...那么应该是...周员外的小妾柳如是?"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柳如是...她与周员外感情如何?"
"这个...听说周员外很宠爱她,但正妻常与她争执。对了,周府管家曾向衙役抱怨,说柳如是常与账房先生私会..."
"账房先生?"赵云立即派人拘传周府管家和账房先生。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男子,面对询问显得异常紧张。账房先生则年轻俊朗,言谈举止颇为得体,但眼神闪烁不定。
"周员外待你如何?"赵云突然问管家。
管家一愣:"老爷...待小人恩重如山..."
"那你为何要背叛他?"赵云厉声喝道。
管家扑通跪下:"大人明鉴!小人没有..."
赵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向账房先生:"你与柳氏私通多久了?"
账房先生脸色煞白:"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从命案说起!"赵云拍案而起,"你们三人合谋杀害周家满门,嫁祸林勇,为的是谋夺周家财产!"
"冤枉啊!"两人齐声喊冤。
赵云冷笑:"柳如是说凶手身形高大,蒙面而入。但现场痕迹显示凶手比她描述的矮小许多。更重要的是..."他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在账房先生家中搜出的,周家传家之宝!案发后就不见了,怎会在你手中?"
账房先生面如死灰,管家则瘫软在地。
"带柳如是!"赵云喝道。
当柳如是看到管家和账房先生被押在堂上时,顿时明白事情败露。她突然尖叫一声,扑向账房先生:"你这个废物!我说过不要拿那个玉佩!"
公堂上一片哗然。赵云趁机分开审讯三人,很快查明了真相——柳如是与账房先生早有私情,又买通管家,三人合谋杀害周家满门。他们知道林勇与周员外的恩怨,便偷了他的匕首,精心布置现场嫁祸于他。柳如是甚至故意在自己脖子上制造掐痕,伪装成受害者。
"为何连孩子都不放过?"赵云沉痛地问。
柳如是此刻已无半点柔弱之态,狞笑道:"那小崽子看到我从老爷房里出来,不杀他,我们都要完蛋!"
案件水落石出。柳如是、账房先生和管家被判凌迟处死,家产充公。林勇当庭释放,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跪在赵云面前泣不成声:"赵青天!若非大人明察,林某就要含冤而死了!"
赵云扶起他:"是本官险些冤枉好人。林壮士受苦了,这些银两拿去,开个小店好好过日子吧。"
林勇却摇头:"大人,小的不要钱。小的只求在大人麾下当个差,抓尽天下恶人!"
赵云见他诚心,便收他做了衙门的捕快。
周府灭门案的成功破获,使赵云"神断"之名传遍永安。百姓们都说他是"文曲星下凡",能辨阴阳,明察秋毫。
然而,就在周案结案的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来到了赵云府上——东吴大将吕蒙的使者,送来了一封亲笔信。
赵云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闻赵将军破获奇案,蒙心甚慰。今有要事相商,愿与将军明日午时,在边境石亭一叙。事关两国安危,望勿推辞。"
"大人,恐是诡计,不可轻妄。"张谦劝道。
赵云沉思良久,提笔回信:"蒙将军雅意,云自当赴约。然边境多事,只带随从二人,望将军亦以诚相待。"
使者离去后,赵云立即做了周密安排。他隐约感觉,这次会面或许与近期发生的诸多案件有着某种联系...
就在准备赴约的前夜,衙门突然接到一起新的报案——城中富商状告县丞贪污受贿,索要巨额贿赂。而这位县丞,正是以清廉著称、曾多次协助赵云破案的陈县丞!
第五回 清白如山
赴吕蒙之约的前夜,赵云刚整理好行装,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赵大人!冤枉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夜空。
赵云推门而出,只见县丞陈明被两名衙役押着,官帽歪斜,衣衫不整,脸上还带着一道血痕。他身后站着永安大商贾卢全,锦衣华服,满面怒容,身后跟着十几个家丁。
"怎么回事?"赵云沉声问道。
卢全上前一步,拱手道:"赵大人,陈某身为县丞,却贪赃枉法,向小民索要贿赂白银五百两!小民今日特来告发!"
陈明挣扎着喊道:"大人!下官冤枉!是卢全这厮诬陷于我!"
赵云眉头紧锁。陈明是他到任后一手提拔的县丞,为人刚正不阿,协助他破获多起案件,怎会突然贪污索贿?
"进来说话。"赵云转身走向大堂,"给陈县丞松绑。"
大堂上,卢全呈上一叠文书:"大人请看,这是陈某索贿的凭据。他上月以修缮衙门为名,向城中商户摊派银两,却中饱私囊。这是账本,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印章。"
赵云接过账本细看,上面确实记录着从卢全等商户处收取的银两数目,末尾盖着陈明的官印。翻到最后一页,还有一张收据,写明收到卢全白银五百两,日期是三天前,同样盖着官印。
"陈县丞,这印章可是你的?"赵云问道。
陈明凑近查看,脸色大变:"印...印是真的,但这些文书下官从未见过!大人明鉴,下官从未收过什么修缮银两!"
卢全冷笑:"白纸黑字,还想抵赖?我还有人证!"他挥手叫上来一个瘦小男子,"这是陈府的家仆阿福,他可以作证。"
那家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小...小的阿福,在陈府做杂役。确实看到老爷多次收受商家的银两,藏在书房暗格里..."
陈明气得浑身发抖:"胡说!阿福,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诬陷于我?"
赵云观察着堂上众人的表情。卢全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陈明愤怒中带着绝望;而那家仆阿福眼神闪烁,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卢员外,"赵云突然问道,"你说陈县丞向你索贿,可有其他人知晓?"
卢全一愣:"这个...陈某行事隐秘,只与小民单独交谈..."
"那这五百两银子,是何时何地交付的?"
"三日前,在陈府书房。当时阿福也在场,可以作证。"
赵云转向阿福:"你亲眼看到卢员外交钱给陈县丞?"
阿福头垂得更低:"是...是的..."
"当时银两装在什么里面?"
"一...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有多大?什么样式?"
阿福额头冒汗:"约...约一尺长,半尺宽,上面雕着...雕着花..."
赵云突然拍案厉喝:"大胆!五百两白银重三十余斤,岂是一个小小木匣能装下?你分明在作伪证!"
阿福吓得瘫软在地:"大人饶命!是卢员外逼小的这么说的!他抓了小的老母..."
"住口!"卢全暴喝一声,随即转向赵云,强作镇定,"大人,这刁奴胡言乱语,不足为信。但账本和收据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赵云再次拿起那些文书,仔细查看。忽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账本上的墨迹颜色深浅一致,像是同一时间写就的;而官印的边缘过于清晰,不像是盖在已经写过字的纸张上应有的样子。
"张主簿,"赵云低声问道,"官印使用后,印泥会在纸上留下什么痕迹?"
张谦凑近看了看:"回大人,真的文书应该是先写字后盖章,墨迹会与印泥有轻微交融。而这些...像是先盖了章,后写的字。"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问道:"卢员外,你与陈县丞有何过节?"
卢全脸色微变:"没...没有..."
"没有?"赵云冷笑,"那为何三个月前,你向县衙申请在城西建粮仓的批文被驳回?驳回人正是陈县丞!"
卢全额头渗出冷汗:"这...这是公事公办..."
"是吗?"赵云从案头抽出一份卷宗,"根据记录,你申请的粮仓选址侵占民田,且无防洪措施,陈县丞依法驳回有何不妥?"
卢全语塞,脸色渐渐发白。
赵云乘胜追击:"本官还查到,你一直觊觎陈县丞祖传的十亩良田,多次出价购买被拒。上月你甚至威胁说'要让陈明跪着求我买',可有此事?"
卢全双腿开始发抖:"大人...这都是误会..."
"误会?"赵云猛地站起,"伪造官府文书、诬陷朝廷命官,这是灭门的大罪!"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卢全终于崩溃,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小人一时糊涂...都是师爷出的主意..."
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原来卢全一直想吞并陈县丞家的良田,在被多次拒绝后,便与师爷合谋,利用一次公务之机偷盖了陈明的官印,伪造了索贿证据。又买通陈府家仆阿福作伪证,企图置陈明于死地。
"搜卢府!"赵云下令,"重点查找伪造文书的工具和那枚官印!"
衙役们在卢全书房暗格中找到了伪造的账本底稿、多张盖有官印的空白纸张,以及一方私刻的官印——与陈明真正的官印相比,边缘略显粗糙。
"大人!"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卢全在牢中企图用腰带自尽,已被制止!"
赵云叹息一声:"带他上来。"
被拖上堂的卢全面如死灰,脖子上还有一道勒痕。赵云看着他,沉声道:"卢全,你可知罪?"
卢全伏地痛哭:"小人知罪...只是一时糊涂...求大人开恩..."
"伪造官印,按律当斩。"赵云的话让卢全浑身颤抖,"但念在你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本官判你流放三千里,家产半数充公,半数赔偿陈县丞名誉损失。"
卢全如蒙大赦,连连磕头。他的师爷作为同谋,被判杖责一百,发配边关为奴。家仆阿福因被迫作伪证且主动坦白,从轻发落,罚苦役一年。
"陈县丞,"赵云转向陈明,"你受委屈了。"
陈明早已泪流满面,跪伏于地:"大人明镜高悬,还下官清白...下官...下官..."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赵云扶起他:"为官清正,本该如此。只是今后需更加小心,官印等重要物件务必妥善保管。"
"下官谨记大人教诲!"
案件了结,已是次日正午。赵云顾不上休息,立即准备赴吕蒙之约。临行前,他特意换上便装,带着两名亲随,悄悄走访了城中的茶楼酒肆,倾听百姓对近日几起案件的议论。
"赵青天真是神了!连卢全这么精明的奸商都逃不过他的法眼!"
"听说陈县丞差点被冤枉,多亏赵大人明察秋毫..."
"咱们永安有赵大人坐镇,真是百姓的福气啊!"
听到这些议论,赵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官府的公信力正是在这一桩桩案件的公正审理中逐渐建立的。
离开茶楼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突然拦住赵云,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赵云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石亭有诈,勿入。"
"大人,这..."秦随紧张地看向赵云。
赵云将纸条揉碎,目光坚定:"无论是龙潭虎穴,本官都要去会会这位吕蒙将军。传令下去,按原计划出发,但让陈到将军暗中派一队精锐在石亭外围接应。"
马蹄声中,赵云一行向边境石亭疾驰而去。他隐约感觉,这张神秘纸条与近期永安发生的诸多案件,或许都与明日的那场会面有着某种关联...
当石亭遥遥在望时,赵云突然勒住马匹——亭中空无一人,但亭柱上钉着一支箭,箭上挂着一块染血的布条。
秦随取下布条递给赵云。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赵将军,游戏开始了。"
第六回 边境谍影
染血的布条在赵云手中微微颤动。他环顾四周,石亭周围树林寂静无声,却隐隐透着杀机。
"大人,恐有埋伏,我们..."秦随紧张地握住刀柄。
赵云抬手示意他噤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忽然,他注意到亭子东北角的草丛有轻微的不自然晃动——那里至少埋伏着三个人。
"既然主人不现身,我们也不必久留。"赵云故意提高声音,"走吧。"
话音刚落,树林中突然飞出一支响箭,尖啸声划破长空。紧接着,数十名黑衣武士从四面八方涌出,将赵云三人团团围住。
这些武士个个蒙面,手持东吴制式的环首刀,却无人说话,只是缓缓缩小包围圈。
赵云纹丝不动,银枪斜指地面:"吕将军邀赵某前来,就是这般待客之道?"
黑衣人中无人应答。最前面的一名武士突然挥刀向前,其余人随即一拥而上。
"保护大人!"两名亲随拔刀迎敌。
赵云银枪一抖,枪尖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光。冲在最前的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喉间各有一点红痕。但更多人扑了上来,刀光剑影中,赵云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圈,奋力抵抗。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山贼。赵云一边应敌,一边观察他们的招式,发现虽然用的是东吴兵器,但某些招式却带有北方特色。
就在激战正酣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黑衣人闻声顿时阵型微乱,其中一人吹了声口哨,所有人立即停止进攻,迅速撤入林中,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人!"陈到率领的接应部队此时才赶到,"末将来迟了!"
赵云摇摇头,弯腰检查地上的一具黑衣尸体。扯开面巾,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再解开衣襟,在尸体胸口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纹身——一个圆圈内有三点,排列成三角形。
"这个符号..."赵云瞳孔微缩,"与军粮劫案箭矢上的标记一样!"
陈到凑近查看:"这不是东吴的标记。"
"当然不是。"赵云站起身,望向东吴方向,"这是有人想嫁祸给东吴,挑起我们两国的冲突。"
回到永安,赵云立即召集众将商议。他将近日发生的案件一一列出:飞猫案中孙疤与东吴的联系、军粮劫案中粮食被运往江东、周府灭门案中账房先生与东吴商人的往来、以及今日石亭的伏击...表面看来,都与东吴有关。
"但太明显了,"赵云指着那个三点符号,"每次案件都留下指向东吴的线索,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张谦疑惑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与东吴的关系?"
"正是。"赵云点头,"而且从手法看,不是普通山贼或商人能做到的。这些案件背后,必有一个组织严密的集团在操控。"
"会不会是...魏国?"陈到低声问道。
赵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张谦:"张主簿,我记得你说过,郑浑与东吴有生意往来?"
张谦点头:"正是。郑家商队每月都会往返江东一次。"
"查一查,这些商队回来后,货物都销往何处。"
调查结果令人震惊——郑家从东吴购回的货物,竟有六成暗中运往了魏国控制的汉中地区!更奇怪的是,账目显示这些货物都是普通丝绸、茶叶,但根据城门记录,出城的货车重量远超应有值。
"他们在走私别的东西..."赵云恍然大悟,"不是从东吴买货到蜀国,而是借道东吴,从魏国运东西进来!"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大人!东吴大军已至三十里外,吕蒙派使者送来信函!"
这次的来信与上次截然不同,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赵将军,前信非蒙所写。我军中发现魏谍,恐永安亦然。愿与将军边境一见,共商对策。今日酉时,老槐树下。"
赵云沉思片刻,决定再次赴约。这一次,他做了周密安排:明里只带陈到和两名亲随,暗中却布置了三支伏兵,同时命令永安守军进入战备状态。
酉时将至,赵云来到边境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下。夕阳西沉,将树影拉得很长。远处,一队骑兵缓缓而来,为首者金盔金甲,正是东吴名将吕蒙。
"赵将军。"吕蒙在马上拱手,声音洪亮,"久闻常山赵子龙一身是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云还礼:"吕将军威震江东,云亦仰慕已久。"
两位名将相对而立,彼此打量。吕蒙约莫四十出头,面容刚毅,双目如炬,举手投足间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
"客套话不必多说。"吕蒙开门见山,"我军中查出三名魏国间谍,冒充我的笔迹邀将军会面,意图挑起我们两国的冲突。"
赵云点头:"我这边也发现类似情况。一系列案件都被设计成指向东吴的样子。"
吕蒙冷笑:"曹丕小儿,不敢正面进攻,就用这种下作手段!"
两人交换情报,发现魏国的阴谋比想象的还要深远。从半年前开始,就有魏国间谍潜入蜀吴边境,精心策划多起事件,目的就是让蜀吴互相猜忌,甚至爆发冲突,魏国好坐收渔利。
"我查到郑浑可能是关键人物,"赵云说道,"他利用商队为魏国传递消息和物资。"
吕蒙眼中精光一闪:"郑浑?我这边查到的间谍也提到过这个名字。他们称他为'三目先生'。"
"三目?"赵云猛然想起那个三点符号,"难道是..."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突然从树丛中射出,直奔吕蒙咽喉!赵云眼疾手快,银枪一挑,将箭矢击落。
"保护将军!"东吴侍卫立即围成一圈。
赵云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树丛微微晃动,却不见人影。他走过去,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小巧的弩机,旁边又是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叛徒的下场。"
"看来我们的会面被人监视了。"吕蒙沉着脸说。
赵云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好!张主簿有危险!"
他匆匆告别吕蒙,快马加鞭赶回永安。一路上,那个三点符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三点,三目...张谦!
回到衙门,赵云直奔档案室,找到了张谦经手的所有卷宗。仔细查看后,他发现一个惊人的规律:凡是牵涉魏国间谍嫌疑的案件,经张谦之手后,关键线索总会莫名其妙地中断或消失。
"大人?您找我?"张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赵云不动声色地合上卷宗:"张主簿,我正想问你,郑浑死后,他的那些商队账册都存放在何处?"
张谦眼神微闪:"这个...下官记得已经归档了。大人为何突然问起?"
"没什么,只是与吕蒙将军谈话时提到了一些线索。"赵云故作轻松,"对了,你母亲是江东人对吧?"
张谦点头:"是的,家母是吴郡人。"
"难怪你说得一口流利的江东方言。"赵云似笑非笑,"只是我很好奇,为何你母亲是吴郡人,而你父亲——根据户籍记录——却是襄阳人?襄阳,那不是魏国控制的地区吗?"
张谦面色骤变,随即强笑道:"大人说笑了,家父确是襄阳人,但襄阳本是汉家土地,只是暂时被曹贼占据..."
"是吗?"赵云突然拍案而起,"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猛地扯开张谦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纹身——一个圆圈内有三点!
张谦面如死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赵云。赵云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拧一推,将张谦制服在地。
"三目先生,果然是你!"赵云厉声道。
张谦知道无法抵赖,狞笑起来:"赵云,你确实聪明。不错,我就是'三目',魏国黑冰台在永安的首领。从飞猫案到军粮劫案,都是我一手策划!"
"为何要背叛蜀汉?"赵云痛心疾首,"先主待你不薄!"
"先主?"张谦冷笑,"我从来就不是蜀汉的人!我父亲是魏国校事官,我从小就被培养成间谍。二十年前奉命潜入益州,就是为了这一天!"
赵云这才明白,为何一系列案件都能避开官府的侦查,为何自己的行动总是被人提前知晓。最信任的助手,竟是最大的敌人!
"郑浑、孙疤、王浑、卢全...他们都是你的人?"
张谦傲然道:"郑浑是副手,其他人不过是棋子。可惜郑浑那蠢货太过贪婪,露出了马脚。至于今日刺杀吕蒙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没想到..."
"没想到我与吕蒙会联手?"赵云冷笑,"押下去!严加看管!"
当夜,赵云亲自提审张谦,挖出了更多惊人的内幕。魏国在永安乃至整个益州都布置了一个庞大的间谍网络,目的不仅是挑拨蜀吴关系,更准备在适当时机制造内乱,配合魏军进攻。
赵云连夜写就密奏,派人火速送往成都。同时与吕蒙互通消息,两国联手在边境展开大清洗,抓获了数十名魏国间谍。
三日后,吕蒙再次约见赵云。这一次,气氛已大不相同。
"赵将军,此次多亏你明察秋毫,否则我东吴险些中了曹丕的奸计。"吕蒙诚恳地说。
赵云拱手:"吕将军深明大义,云佩服。只望我们两国能以此为鉴,共抗曹魏。"
吕蒙点头:"我已禀报主公,即日撤军回江东。至于这些魏国间谍..."他眼中寒光一闪,"就交给将军处置了。"
"必当严惩不贷!"
夕阳下,两位名将拱手作别。赵云望着东吴军队远去的烟尘,心中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从一桩小小的盗窃案开始,竟牵扯出如此惊天阴谋?
回到永安城,百姓们夹道欢迎。赵云"神断"之名不胫而走,连破奇案、化解边境危机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
然而赵云并未因此自满。他知道,永安乃至整个蜀汉仍面临着魏国的威胁。张谦虽被捕,但他背后的黑冰台组织依然存在...
就在赵云思考如何进一步肃清间谍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大人!城北发现一具尸体,死状蹊跷,请您速去查看!"
赵云立即带人赶往现场。死者是一名年轻男子,仰面躺在小巷中,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最奇怪的是,他的左手紧紧攥着一块竹片,上面刻着三个字:
"游戏继续"。
第七回 含笑之毒
死者诡异的笑容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瘆人。赵云蹲下身,仔细检查这具躺在小巷中的尸体。死者约二十五六岁,衣着普通,像是寻常百姓,但指甲缝异常干净,虎口有茧,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赵云问道。
仵作擦了擦额头的汗:"约莫半个时辰前。丈夫经过时,看到这人躺在这里,起初以为是醉汉,走近才发现已经断气了。"
赵云轻轻掰开死者紧握的左手,取出那片竹简。"游戏继续"三个字刻得工整有力,边缘光滑,像是经常被人摩挲。
"大人,这..."仵作看到竹简上的字,脸色一变。
"你认识这字迹?"赵云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反应。
仵作连忙摇头:"不,不是...只是这死者的样子,让小的想起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小的老家汉中曾流行过一种怪病,人死时面带笑容,据说是什么'含笑散'..."
"含笑散?"赵云眉头一皱,"详细说说。"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赵云警觉地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站在巷口,面戴轻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何人?"赵云手按剑柄。
女子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民女宁婉清,路过听闻此处有命案,特来一看。"
"命案现场,闲人勿近。"赵云沉声道。
宁婉清却向前走了几步:"大人,此人面色青紫却带笑,嘴角微扬,眼睑松弛,可是如此?"
赵云一怔:"你如何知道?"
"因为民女是医者。"宁婉清轻轻掀起面纱,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而且,此人中的是'含笑散',一种来自北方的奇毒。"
赵云示意衙役放她近前。宁婉清蹲在尸体旁,熟练地检查了瞳孔、舌苔和指甲,然后轻轻按压死者腹部,尸体口中竟渗出一丝黑血。
"果然。"宁婉清站起身,"含笑散,服下后十二个时辰内毒发,先是大笑不止,继而全身麻痹,最后在极度愉悦中死去。"
赵云打量着这位不请自来的"医者"。她约莫二十出头,举止优雅,言谈不俗,不像普通江湖郎中。更奇怪的是,她对这种罕见毒药如此了解。
"宁姑娘似乎对这种毒药很熟悉?"
宁婉清微微一笑:"家师曾游历北方,见识过这种毒药。民女不过是从师处学得皮毛。"
"令师是?"
"华佗弟子,吴普。"
赵云心中一震。华佗乃当世神医,其弟子个个医术高明。若她所言非虚,确实可能知晓各种奇毒。但为何偏偏在命案发生时"路过"此地?
"宁姑娘来永安所为何事?"
"行医济世。"宁婉清从袖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官府发的行医凭证,请大人过目。"
赵云接过一看,确实是成都太医院颁发的凭证,上面盖有印章。凭证显示她已在蜀地行医三年,最近才到永安。
"既如此,请宁姑娘协助勘验此案。"赵云将凭证还给她,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姑娘到衙门稍坐,本官有些问题想请教。"
宁婉清坦然应允:"理当如此。"
回到衙门,赵云一面命人详查死者身份,一面单独询问宁婉清关于"含笑散"的细节。
"此毒最可怕之处,在于中毒初期毫无症状。"宁婉清娓娓道来,"待毒发时,已无药可救。北方传说,这是魏国校事府特制的毒药,专门用来除掉重要人物。"
"可有解药?"
宁婉清摇头:"据民女所知,无药可解。但若在毒发前发现,或可催吐缓解。"
赵云沉思片刻,突然问道:"宁姑娘可听说过'黑冰台'?"
宁婉清眼神微闪,随即恢复平静:"略有耳闻。据说是魏国的间谍组织,专门从事暗杀、破坏等活动。"
"姑娘见识不凡。"赵云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医者,对间谍组织也如此了解。"
宁婉清不慌不忙:"医者走南闯北,自然见多识广。况且..."她压低声音,"大人近日不是刚抓了一个黑冰台的间谍吗?永安城内早已传遍。"
赵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以姑娘之见,这'含笑散'可能通过什么途径下毒?"
"饮食最为常见,尤其是酒水。此毒无色无味,极易混入。"宁婉清顿了顿,"不过,若是要对付大批人,水源才是最佳选择。"
赵云心头一震。永安城的水源来自城北的几口大井,若真有人投毒...
就在这时,一名驿卒匆匆赶来:"赵大人!成都紧急军报!"
赵云展开一看,是诸葛亮的亲笔信。信中写道,根据魏国降将供述,黑冰台近期将在永安实施"笑里藏刀"计划,使用一种名为"含笑散"的毒药,能将人变成傀儡,任人操控。丞相命赵云立即彻查,严防投毒。
"宁姑娘,"赵云收起信件,神色严峻,"恐怕要请你协助排查城中可能的中毒者了。"
宁婉清郑重颔首:"民女义不容辞。"
接下来的两天,赵云与宁婉清走访了城北多处水井和酒肆。果然,陆续发现七人有类似中毒症状——无故发笑,四肢微麻。所幸发现及时,经宁婉清治疗,症状都有所缓解。
第三天傍晚,赵云正在衙门分析案情,宁婉清匆匆求见。
"大人,民女发现一个重要线索。"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含笑散需要一种特殊药材'幽梦花',此花只生长在特定环境。我询问了多位药商,最近三个月,只有城西'百草堂'购进过这种花!"
赵云立即带人突袭了百草堂。在后院地窖中,果然发现了制作"含笑散"的工具和少量成品。更令人震惊的是,还找到了一份名单,上面列着永安城内十余口主要水井的位置,旁边标注着投毒时间。
"明日午时..."赵云看着最后一口井的标注,脸色大变,"快!立即派人保护所有水井!"
衙役们分头行动,赵云亲自带人赶往城中央的"甘泉井"。当他们赶到时,正好撞见一个黑影向井中投入什么东西。
"站住!"赵云大喝一声。
那人见事情败露,转身就逃。赵云纵身一跃,银枪如龙,直刺那人后心。那人身形诡异的一扭,竟避开了这必中的一击,同时反手掷出三枚飞镖。
赵云枪尖一挑,将飞镖尽数击落。借着月光,他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容——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唯一特别的是右眼下方有一颗黑痣。
"黑冰台的杀手?"赵云冷声问道。
男子不答,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就要往嘴里倒。赵云眼疾手快,银枪如电,将瓷瓶击碎。瓶中液体溅在地上,顿时冒起一股青烟。
"想服毒自尽?"赵云冷笑,"没那么容易!"
男子见自杀不成,猛地扑向赵云,袖中滑出一把短剑。两人交手十余招,男子招式狠辣诡异,招招致命,明显受过专业训练。但终究不敌赵云,被一枪挑飞短剑,踢中膝盖跪倒在地。
"绑了!"赵云喝道。
回到衙门,赵云连夜审问这名刺客。起初男子一言不发,但当赵云拿出从百草堂搜出的名单时,他脸色微变。
"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赵云冷笑,"这名单上的笔迹,与张谦的一模一样。你们黑冰台在永安还有多少人?"
男子依旧沉默,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右眼下有痣,特征明显,想必不难查。"赵云转向张谦,"去户籍处查查,永安城内右眼下有黑痣的男子有哪些。"
张谦?男子猛地抬头,看到站在赵云身后的宁婉清,瞳孔骤然收缩:"你...你不是..."
宁婉清微微一笑:"我怎么了?"
男子突然暴起,挣脱束缚扑向宁婉清。赵云早有防备,一枪将他逼退。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男子咬破了衣领中藏着的毒囊,转眼间面色发青,倒地身亡。
"该死!"赵云懊恼地蹲下检查,"又是含笑散..."
宁婉清轻声道:"黑冰台杀手都会在衣领藏毒,以防被俘。"
赵云站起身,直视宁婉清:"宁姑娘似乎对黑冰台的行事方式非常了解?"
宁婉清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大人怀疑民女?"
"本官只是好奇,一个医者,为何对间谍组织如此熟悉?又为何恰好在命案发生时出现?"
宁婉清沉默片刻,突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因为这个。"
赵云拿起令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魏"字,背面则是"校事府"三个小字。
"你是魏国校事府的人?"赵云手按剑柄,眼中杀机毕露。
宁婉清摇头:"这是我从那个杀手身上偷来的。大人可记得制住他时,我曾靠近检查?"
赵云回想起来,确实如此。但心中的疑虑并未消除:"那你为何不早说?"
"因为我不确定衙门里还有没有黑冰台的人。"宁婉清声音压低,"大人,民女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我并非普通医者,而是汉中守将夏侯渊的私生女。"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赵云一怔。
"先父被黄忠所杀后,我被叔父收养。去年发现叔父竟是黑冰台在汉中的首领,他逼我加入,我不得已逃来蜀地。"宁婉清眼中含泪,"我精通医术,所以知道含笑散的特性。那日见到死者,就猜到是黑冰台所为..."
赵云审视着她,试图判断这番话的真假。宁婉清的神情哀伤而真诚,但作为一个可能受过训练的间谍,这未必可信。
"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汉中查证。"宁婉清擦去眼泪,"夏侯家确实有个私生女,名婉清,自幼学医。"
"即便你所言非虚,"赵云沉声道,"为何要主动协助本官?"
"因为黑冰台不仅想害蜀国,也想杀我灭口。"宁婉清苦笑,"那个杀手看到我时的反应,大人也看到了。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慌张跑来:"大人!不好了!城北多处水井疑似被投毒,已有数十人出现中毒症状!"
赵云顾不得继续盘问宁婉清,立即起身:"通知全城,暂时不要饮用井水!所有大夫集中到衙门,准备救治中毒者!"
宁婉清主动请缨:"民女对含笑散最为了解,愿主持救治。"
赵云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有劳宁姑娘。但在此之前..."他转向衙役,"派人严密保护宁姑娘,不得有任何闪失!"
宁婉清明白这是变相软禁,却坦然接受:"大人明智。"
接下来的三天,永安城陷入一片忙乱。在宁婉清的指导下,大夫们用催吐、灌肠等方法救治中毒者,所幸发现及时,无人死亡。赵云则派人日夜守护所有水井,同时在全城搜捕可疑人员。
第四天清晨,当赵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衙门时,师爷送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宁婉清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赵云脸色阴沉。
"就在半个时辰前。守卫说宁姑娘在药房配药,一转眼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个..."师爷递上一封信。
赵云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大人明鉴,黑冰台在永安的首领并非张谦,而是另有其人。此人位高权重,望大人多加小心。婉清身份特殊,不便久留,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信纸背面,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个点,但这次三个点的排列不是三角形,而是一条直线。
"这符号..."赵云猛然想起,在张谦的住处也曾见过类似的标记,只是当时没在意。
他立即带人彻底搜查了宁婉清暂住的房间。在床板下,发现了一张永安城防图,上面标注着几处隐秘的通道和衙门换岗的时间。
"果然有问题!"陈到怒道,"这女人是间谍!"
赵云却摇头:"若真是间谍,为何要留下这些证据?又为何要帮我们救治中毒百姓?"
"那大人的意思是..."
"她身份复杂,所言未必全是假话。"赵云收好城防图,"至少她提醒了我们,黑冰台在永安还有更高层的首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冲进来:"将军!东吴...东吴大军又来了!吕蒙将军派使者求见!"
赵云心头一紧。刚刚解决投毒危机,东吴又来犯境?还是说...这又是黑冰台的阴谋?
"请使者进来。"赵云整理衣冠,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使者匆匆入内,却不是来下战书,而是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吕蒙在边境抓获了一名魏国间谍,此人供认,黑冰台已经派人潜入赵云身边,准备行刺!
"那人可说了刺客是谁?"赵云急问。
使者摇头:"那间谍未来得及细说就被灭口了。但吕将军让我转告赵将军四个字..."
"哪四个字?"
"小心医女。"
赵云心头一震——宁婉清?难道她真是刺客?但若如此,为何要救那些中毒的百姓?又为何要留下警告?
谜团越来越多,而危险,似乎也越来越近...
第八章 影武者
"小心医女"四个字在赵云脑海中回荡。他挥手让使者退下,独自在书房踱步。窗外夜色如墨,偶有虫鸣。
宁婉清——这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女子,到底是敌是友?若说是黑冰台的杀手,为何要救那些中毒的百姓?若说是真心相助,又为何要偷偷绘制城防图?
赵云揉了揉太阳穴,从怀中取出她留下的那封信。再次细看那个符号——圆圈内三点一线。与之前案件中见到的三点三角形明显同源,却又有区别。这是什么意思?某种密码?
一阵微风拂过,烛火摇曳。赵云猛地抬头——窗户明明关着,哪来的风?
"谁?"他手按剑柄,目光如电。
书架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赵将军果然机警。"
宁婉清!她依旧一袭白衣,但此刻手中多了一把出鞘的短剑,剑尖微微下垂,既非攻击姿态,也非完全放松。
"深夜擅闯官府,宁姑娘好大的胆子。"赵云银枪已在手,枪尖直指宁婉清咽喉。
宁婉清不慌不忙:"事出紧急,不得不如此。将军且看这个。"她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轻轻放在桌上。
赵云余光一瞥,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影武者已就位"。
"什么意思?"
"黑冰台的'影武者'计划。"宁婉清声音低沉,"他们训练了一批杀手,专门模仿目标人物的言行举止,时机成熟时就取而代之。"
赵云冷笑:"就像宁姑娘模仿医者一样?"
宁婉清短剑突然出手,"铛"的一声格开从窗外射来的一支弩箭。几乎同时,赵云银枪如龙,穿透窗纸,外面传来一声闷哼。
"房上有人!"赵云撞开房门冲入院中,只见一个黑影正从屋顶跃向隔壁院落。他正欲追赶,宁婉清却一把拉住他:
"别追!调虎离山!"
话音未落,衙门四处突然响起喊杀声。十余名黑衣人从围墙翻入,见人就砍。衙役们仓促应战,转眼间已有数人倒地。
"保护大人!"陈到率亲兵赶来,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赵云银枪翻飞,连挑三名刺客。宁婉清也不示弱,短剑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明显是经过严苛训练。
激战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吹响口哨,所有刺客立即撤退,转眼间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几具同伴尸体。
"检查尸体!"赵云命令道。
刺客们全部面戴黑巾,扯开后都是陌生面孔。每人舌下都藏着毒囊,死后嘴角流出黑血,与之前"含笑散"中毒症状一模一样。
"大人,这些人..."陈到检查刺客武器,脸色突变,"用的全是东吴制式的环首刀!"
赵云接过一把查看,刀柄上确实刻着东吴军械监的标记。但刀刃的锻造方式却有北方特色。
"故意伪装成东吴杀手。"宁婉清凑近观察,"但他们的行动方式完全是黑冰台的风格——死士出击,不成则退。"
赵云转向她:"宁姑娘似乎对黑冰台非常了解?"
宁婉清直视赵云:"因为我曾是他们的一员。但现在,我是他们追杀的目标。"
"为何要背叛黑冰台?"
"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滥杀无辜。"宁婉清指着地上死去的衙役,"这些人与三国纷争何干?为何要成为阴谋的牺牲品?"
赵云不置可否:"进来说话。"
回到书房,赵云命人严守四周,然后直视宁婉清:"现在,告诉我真相。你是谁?到底想要什么?"
宁婉清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是夏侯渊的私生女,自幼被叔父夏侯尚收养。叔父表面是魏国将领,实则是黑冰台高层。两年前,他逼我加入黑冰台,因为我精通医术和易容,适合执行特殊任务。"
"什么任务?"
"接近重要人物,获取信任,然后..."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所以你来永安的目标是我?"
宁婉清摇头:"最初不是。我是被派来协助张谦的。但当我看到黑冰台要在永安水井下毒时,我...我做不到。"
"证明给我看。"赵云冷声道,"除了你的话,还有什么能证明你不是来杀我的?"
宁婉清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疤痕——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个三点纹身,但已被烫伤掩盖。
"我亲手毁了黑冰台的标记。在他们眼中,这比背叛更不可饶恕。"她声音平静,却透着决绝,"至于证明...大人可记得前日甘泉井边的刺客?他本有机会从背后刺杀你,为何没有动手?"
赵云回想起来,当时他全神贯注检查水井,确实门户大开。
"因为我用这个指住了他。"宁婉清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弩机,"他知道只要轻举妄动,就会先死。"
赵云审视着她,试图找出谎言的痕迹。但宁婉清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就算我暂且相信你,"赵云最终说道,"黑冰台为何要大费周章对付我?区区一个永安太守,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宁婉清微微一笑:"赵将军太小看自己了。在魏国眼中,你是蜀汉未来北伐的先锋大将。更重要的是..."她压低声音,"黑冰台得到情报,诸葛亮正在研制一种新式连弩,而永安是试验基地之一。"
赵云心头一震。这确实是高度机密,连许多蜀汉官员都不知晓。
"影武者计划又是什么?"
"黑冰台训练了一批'影武者',专门模仿蜀汉重要人物。他们已在永安潜伏多时,准备伺机取代真正的官员。"宁婉清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名单。"
赵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名字,其中三个竟是衙门里的官吏!
"如何证明这名单是真的?"
"明日午时,城南土地庙。"宁婉清说,"黑冰台在那里有一个秘密集会,名单上的人都会出席。大人可派人监视,便知真假。"
就在这时,窗外又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赵云银枪如电,穿透窗纸,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他冲出去,只见一名衙役打扮的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赵云的枪尖,手中还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
"是李四!"陈到惊呼,"他在衙门当差三年了!"
宁婉清检查了尸体:"看他的左手腕内侧。"
赵云翻开死者衣袖,只见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三点纹身。
"影武者之一。"宁婉清沉声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赵云面色凝重。如果连在身边三年的衙役都是黑冰台的人,那衙门里还有多少敌人?更可怕的是,若"影武者"真的能完美模仿他人,那现在身边的陈到、师爷、甚至是张谦...谁是真,谁是假?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陈到问道。
赵云沉思片刻:"陈将军,你亲自挑选二十名信得过的亲兵,暗中监视名单上的人。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他又转向宁婉清:"宁姑娘,既然你熟悉黑冰台的行动方式,可愿协助本官铲除这些间谍?"
宁婉清单膝跪地:"婉清愿效犬马之劳。但有一个条件。"
"说。"
"事成之后,请将军给我一个容身之处。魏国回不去了,我只求在蜀地安度余生。"
赵云注视她良久,终于点头:"若你真心相助,蜀汉不会亏待你。"
次日午时,赵云派出的探子果然在土地庙看到了名单上的五人秘密会面。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人竟然撕下面具,露出与陈到一模一样的脸!
"果然如此!"赵云拍案而起,"准备收网!今夜子时,一举擒获这些间谍!"
宁婉清却提出异议:"大人,这样太冒险了。影武者个个武功高强,且会死战到底。不如..."
她凑近赵云,低声说出一个计划。赵云听罢,眉头微皱:"太危险了,尤其是对你。"
宁婉清淡然一笑:"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子夜时分,赵云独自一人在书房批阅公文,银枪就靠在触手可及之处。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窗户无声开启,三个黑影悄然而入。他们行动如鬼魅,手中利刃直取赵云后心!
赵云仿佛背后长眼,一个侧身避开,银枪如龙出海,将一名刺客钉在墙上。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攻来,招式狠辣,竟与赵云的枪法有几分相似!
"影武者?"赵云冷笑,"让本官看看你们学了我几成本事!"
激战中,书房门被撞开,又冲进三名刺客。赵云虽勇,但以一敌五,渐渐落入下风。一名刺客的刀锋划过他手臂,鲜血顿时染红衣袖。
就在此时,窗外突然射来数支弩箭,精准地命中两名刺客咽喉。其余刺客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又是几箭破空而来,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赵云趁机发难,银枪如电,连挑三人。最后一名刺客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却被门外埋伏的陈到一刀斩于马下。
"大人无恙否?"陈导关切地问。
赵云摇头:"皮外伤,不碍事。"他看向窗外,"宁姑娘,可以出来了。"
宁婉清从屋檐跃下,手中小巧弩机还在冒烟。她脸色苍白,右肩有一道刀伤,鲜血已浸透白衣。
"你受伤了?"赵云皱眉。
宁婉清勉强一笑:"不严重。比起这个..."她指着一名刺客的尸体,"大人请看。"
赵云扯开刺客衣领,只见锁骨下方赫然有一个三点纹身,但排列方式与之前见过的都不同——三点呈弧形排列。
"这是..."
"影武者的标记。"宁婉清解释道,"黑冰台内部等级森严,不同排列代表不同地位。三点一线是普通间谍,三角是头目,弧形则是影武者。"
陈到检查其他刺客:"这个也有!"
"等等。"赵云突然发现异常,"这个人的纹身...颜色不太对。"
宁婉清凑近查看,脸色突变:"这不是纹身,是贴上去的!他不是影武者,是..."
假扮的刺客突然暴起,手中匕首直刺赵云心窝!宁婉清不假思索,挺身挡在赵云面前,匕首深深刺入她腹部。
"宁姑娘!"赵云怒吼一声,银枪如雷霆般穿透刺客咽喉。
宁婉清软软倒下,鲜血迅速在白衣上洇开。赵云一把抱住她,连点她几处穴道止血。
"为什么..."赵云声音微颤,"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宁婉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因为...将军是真心...为百姓好的人...蜀汉...需要你..."话音未落,已昏死过去。
"快叫大夫!"赵云厉声喝道,亲自抱起宁婉清冲向内室。
经大夫全力救治,宁婉清勉强保住性命,但一直昏迷不醒。赵云命人严加保护,同时连夜审讯抓获的刺客。
经查,这些刺客并非真正的"影武者",而是普通杀手伪装的。他们的任务是制造混乱,引出真正的目标——赵云身边的亲信。黑冰台怀疑有内鬼泄露了"影武者"计划,想借此机会揪出叛徒。
"宁姑娘...就是他们要找的内鬼。"陈到低声道。
赵云站在宁婉清病榻前,看着这个谜一般的女子。她救了自己两次,一次在甘泉井,一次就在今夜。若真是苦肉计,未免代价太大。
"大人!"一名亲兵匆匆跑来,"东吴吕蒙将军急报!"
赵云展开一看,信中写道:"我军抓获一名魏国信使,截获密信。黑冰台已派'影子'潜入将军身边,此人精通易容,善用短剑,危险至极。望将军千万小心。"
"影子?"赵云看向昏迷中的宁婉清,想起她出神入化的短剑技艺和突然消失又出现的能力...
难道她不是叛逃者,而是黑冰台最神秘的杀手"影子"?这一切,包括挡刀受伤,都只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
就在赵云沉思时,宁婉清的手指突然微微动了动...
第九章 影子现身
宁婉清的手指微微颤动,睫毛轻抖,缓缓睁开了眼睛。朦胧的视线中,赵云棱角分明的脸庞渐渐清晰。他端坐在床边,银枪横放膝上,目光如炬。
"水..."宁婉清干裂的嘴唇轻启。
赵云递过一杯温水,却不松手,亲自托着她的后颈助她饮下。这个动作让宁婉清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多谢将军。"她声音虚弱,却依然清冷。
赵云放下杯子,直入主题:"宁姑娘,或者说...'影子'?"
宁婉清瞳孔微缩,随即苦笑:"吕蒙的信到了?"
"你知道他会送信来?"
"我故意在那名信使面前露出破绽,让他回去报信。"宁婉清尝试撑起身子,却牵动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只有这样,真正的'影子'才会行动。"
赵云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宁婉清深吸一口气:"我确实曾是'影子'的候选人,但最终没有通过考验。真正的'影子'比我更危险,他擅长伪装成任何人——甚至是你最信任的部下。"
"证明给我看。"赵云声音冷硬,"否则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黑冰台杀手的话?"
宁婉清直视赵云双眼:"将军可检查我左肩后侧。"
赵云唤来侍女,检查后回报:宁婉清左肩后有一个奇怪的烙印,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肉。
"这是黑冰台淘汰者的标记。"宁婉清解释道,"三年前,我与另一人竞争'影子'之位。最后考验是互相刺杀,我...下不了手。"
"另一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见过他伪装后的样子。"宁婉清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比我狠辣十倍,能完美模仿任何人,甚至声音和笔迹都能以假乱真。"
赵云沉思片刻:"你为何要叛逃?"
"因为我受够了无休止的杀戮。"宁婉清眼中泛起泪光,"最后一次任务,他们要杀一个无辜的孩子...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主簿匆匆进来,手捧一封信:"大人!成都紧急军情!"
赵云接过信,刚要看,宁婉清突然大喊:"别碰那封信!"
太迟了。赵云已经展开信纸,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面而来。他顿觉头晕目眩,手中信纸飘落在地。
宁婉清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扑下来,一把打翻赵云手中的信,同时从发髻中拔出一根银针,迅速刺入赵云虎口穴位。
"有毒!"她厉声道,"王主簿是假的!"
"王主簿"见事情败露,脸上和善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他袖中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刀,直取赵云咽喉。
赵云虽中毒头晕,但本能犹在,侧身避开致命一击,银枪横扫,逼退刺客。宁婉清则从枕下摸出那把精巧的手弩,一箭射中刺客右臂。
刺客吃痛,却不停手,短刀如毒蛇般刺向宁婉清。赵云强忍眩晕,枪出如龙,刺穿刺客肩膀,将他钉在墙上。
"你是谁?"赵云厉声喝问。
"王主簿"狞笑一声,面容突然扭曲变化,转眼间竟变成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赵子龙,你以为抓到我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他嘴角溢出黑血,头一歪,气绝身亡。
"又是服毒自尽!"赵云愤然拔出银枪,自己也因毒性发作而踉跄几步。
宁婉清挣扎着爬过来,用银针为赵云封住几处要穴:"这毒叫'梦魂香',通过皮肤渗透。将军请坐下,我为您逼毒。"
她不顾自己重伤,强撑着为赵云施针。汗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每动一下都疼得吸气,却坚持完成了一套复杂的针法。
赵云感到一股清凉从虎口蔓延全身,头晕渐渐缓解:"你为何懂解这毒?"
"梦魂香是黑冰台专用,我...曾经学过解法。"宁婉清虚弱地回答,随即眼前一黑,昏倒在赵云怀中。
赵云这才注意到,她腹部的伤口已经崩开,鲜血浸透了绷带。他连忙唤来大夫,同时下令全城戒严,搜查所有可疑人员。
两个时辰后,宁婉清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朴却干净的房间,伤口已被重新包扎好。赵云坐在床边,正在查看从假王主簿身上搜出的物品。
"将军...毒可解了?"她轻声问道。
赵云点头:"多亏你及时出手。不过..."他举起一枚铜钱,"看看这个。"
铜钱上刻着那个熟悉的三点符号,但排列方式又有所不同——三点呈波浪形。
"这是'影子'直属杀手的标记。"宁婉清面色凝重,"看来他已经混入衙门多时,就等着合适时机下手。"
"他临死前说游戏才开始..."赵云沉思道,"难道还有更大的阴谋?"
宁婉清刚要回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赵云连忙扶住她:"别说话,你伤得很重。"
宁婉清却抓住他的手腕:"将军...必须查王主簿...真正的王主簿可能还活着...黑冰台习惯...留活口备用..."
赵云立即派人搜查王主簿的住处。果然,在地窖中发现了一个被铁链锁住的人,正是真正的王主簿,已经奄奄一息。据他回忆,一个月前就被"替换"了,期间不断被逼问衙门内幕和赵云的习惯。
"好精妙的易容术..."赵云看着虚弱不堪的王主簿,心中骇然。若非宁婉清提醒,谁会怀疑朝夕相处的同僚是假冒的?
回到宁婉清处,赵云将一杯药递给她:"大夫开的,能助你恢复。"
宁婉清接过药碗,却突然神色一变:"这药...气味不对。"
赵云警觉:"有人下毒?"
宁婉清将药碗放在一旁:"不是致命毒药,但会让人昏睡不醒。看来...衙门里还不干净。"
赵云面色阴沉如水。敌暗我明,杀手可能伪装成任何人,甚至是他信任的部下。这种无形的威胁,比千军万马更难对付。
"将军不必忧心。"宁婉清勉强坐起身,"'影子'虽善于伪装,但有一个破绽。"
"什么破绽?"
"他左手腕内侧有一个月牙形疤痕,是当年训练时留下的。无论伪装成谁,这个疤痕都会保留,算是...他的骄傲。"
赵云立即下令秘密检查衙门所有人的左手腕。然而查遍全衙门,竟无一人有这特征。
"难道他已经逃了?"陈到疑惑道。
宁婉清摇头:"不会。任务未完成,'影子'绝不会撤退。"
夜深人静,赵云在书房复盘近日种种。从宁婉清出现,到刺客袭击,再到"影子"现身...一切发生得太快,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大戏。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赵云头也不抬。
门开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近。是陈到,手中端着一壶酒:"大人,夜深了,喝点酒暖暖身子。"
赵云抬头,看到陈到憨厚的笑脸:"放下吧。"
陈到将酒壶放在案几上,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大人,今日搜查一无所获,下官觉得,那'影子'可能已经逃了。"
"也许吧。"赵云随口应道,目光却落在陈到倒酒的手上——左手腕被护腕遮得严严实实。
"陈将军,"赵云突然问道,"你我共事多年,可记得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是在何处?"
陈到不假思索:"当然记得,是在江州剿匪,那天下着大雨..."
赵云眼中寒光一闪——他与陈到初次见面是在成都军营,从未在江州并肩作战过!
银枪如电,直刺"陈到"咽喉。假陈到身形诡异地一扭,竟避开了这必杀一击,同时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刺向赵云心窝。
"果然是你,'影子'!"赵云侧身闪避,枪杆横扫。
"陈到"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化,转眼间变成一个面容阴鸷的年轻男子:"赵子龙,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些。"
两人在书房内激战十余招,桌椅尽碎,卷宗散落一地。"影子"的短剑如毒蛇吐信,招招致命,身法更是诡异莫测,时而如鬼魅般出现在赵云身后。
"你的枪法我研究了三年。""影子"冷笑道,"每一招我都了如指掌。"
赵云不答,枪势突变,使出了极少在外人面前展示的赵家秘传枪法。"影子"一时不察,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有意思。""影子"不怒反笑,"看来你还有压箱底的功夫。"
激战中,一支弩箭突然从窗外射入,正中"影子"右肩。他闷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叛徒!"
宁婉清站在窗外,手握手弩,脸色苍白如纸却目光坚定:"结束了,'影'。"
"影子"狞笑:"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他突然掷出一颗烟雾弹,浓烟瞬间充满整个书房。
赵云屏息冲入烟雾,银枪急舞,却只刺中了空气。"影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赵子龙,这次算你赢半招。但游戏远未结束...我在成都等你..."
声音渐渐远去,等烟雾散尽,已不见"影子"踪影。
"他跑了。"赵云走到窗前,见宁婉清摇摇欲坠,连忙扶住她,"你伤这么重,不该起来。"
宁婉清虚弱地笑笑:"若非将军分他心神,我那一箭也射不中。"
赵云这才注意到,她腹部的绷带又被鲜血浸透。他二话不说,将宁婉清抱起,送回卧房。
"将军不必管我..."宁婉清轻声道,"'影子'虽退,但黑冰台在永安的网络还在。应该趁热打铁..."
"别说话。"赵云亲自为她更换绷带,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武将,"你已经帮了大忙。"
宁婉清注视着赵云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当赵云抬头时,两人目光相接,又同时移开。
"为什么冒险帮我?"赵云打破沉默,"你本可以趁乱逃走。"
宁婉清沉默片刻:"或许...我也想看看,这乱世中是否真有光明。"
赵云正欲回答,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陈到——这次是真的陈到——慌张地冲进来:"大人!东吴吕蒙将军率大军逼近永安,说是要...要为他弟弟报仇!"
"他弟弟?"赵云愕然。
"吕蒙声称,他弟弟吕范在永安被蜀军所杀,要血债血偿!"
赵云与宁婉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这又是黑冰台的阴谋!
"查!"赵云厉声道,"最近可有东吴使节或商人在永安死亡?"
很快有衙役回报:三日前,一名东吴商人在城西客栈暴毙,死时面带笑容,疑似中毒。因无亲属认领,已草草下葬。
"含笑散!"宁婉清惊呼,"他们毒死了吕范,嫁祸给蜀国!"
赵云面色凝重。若真如此,黑冰台不仅想杀他,还想挑起蜀吴全面战争!而"影子"逃往成都,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备马!"赵云沉声道,"我要亲自去见吕蒙。同时,飞鸽传书成都,警告丞相提防'影子'!"
宁婉清挣扎着起身:"我随将军同去。吕蒙认识我,或许能帮上忙。"
赵云本想拒绝,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你的伤..."
"死不了。"宁婉清淡然一笑,"比起这个,将军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吕蒙的大军吧。"
赵云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永安...